正文 第十章 第七节 熊王往事

目录:震旦扫魔记| 作者:广和达人| 类别:其他类型

    第七节熊王往事

    (下)

    雨势渐渐转小,却见松巴的眉心处似有蓝光向外波动,若不细看还以为是那蓝宝石的光泽。可不肖片刻,那团蓝光便越来越大,没过多久竟将整个头脸都拢在其中,随后如一条游龙一般,螺旋盘绕着行遍全身,而后又忽地隐没在体内。

    恰在此时,半空之中“咔喳”一声巨响,一个炸雷不偏不倚地打在了松巴身后的大树上,一条粗大的树枝登时被劈落下来,断茬处还燃着火。

    松巴闻声不禁浑身一颤,刚刚没入体内的蓝光忽地一下又溢出体外,如一只受惊的老鼠一般在身上到处乱窜。豆粒般的汗珠立刻从松巴的额头上滚落下来,刚才还平静的脸庞只一刹那就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

    “啊~”松巴终于无法忍受,大叫一声之后就地一滚,瞬间变身为一头巨熊,呼啦啦接连撞断几颗碗口粗细的栎树之后,又变身回刚才松巴,发疯似地在树林间狂奔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松巴才跌跌撞撞地倚着一条山路旁的大树倒下,目光迷离,再也动弹不得。恰在此时,望见不远处赶来了10几个身着青衣、手持长叉的猎人。其中为首的是一个中等个的老者,肤色较黑,长得结实健壮。再看那面庞,如石刻一般,粗旷而刚毅。那十来个人见有人倒在路边,急忙奔了过来。松巴再也无力支撑双眼,只得任由其闭上。蒙胧中,只感觉到有人为他推前胸,捶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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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松巴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忽见自己躺在了一处民房之内。他挣扎了一下试图坐起,可是仍然动不了。松巴费力地转动了一下脖子,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宽大的木架子上。身下和身上都是布匹,软软的,很舒服。

    和以前只是远远的窥望不同,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身处人类的房屋之中,不由得好奇地打量起来。只见这民房之内,布置非常简朴:粗糙的花岗岩直接裸露在墙体上,粗大的房梁一根一根地悬在头上,将屋顶撑起。墙上挂有刀弓等武器,还有一些兔獐之类的兽皮。

    松巴的视线继续缓缓地在屋内移动,忽然却如同被针刺了眼睛一般,连头颅都跟着微微动了一下。而“刺痛”他的,是内墙上挂着的一张巨大的熊皮。

    松巴再一次打量起那熊皮,发现那熊皮的头部和四肢都保存的非常完好,或许是经过了特殊的处理,那熊皮看起来并不僵硬,而是软软的,如活着的一般。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没错!是人类的!动作轻盈、矫健。

    松巴并没有回避,或者是装模作样地闭上眼睛。而是把目光直接移向门口,迎接来人。

    进来的是一位美丽而健壮的姑娘。和自己一样,长长的秀发披在脑后。只是身上捆着的不是熊皮,而是穿着一件土黄色的亚麻布袍子。腰中束带,体态丰满。

    那姑娘手里端着的是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肉汤,香气刹那间就弥漫了整个屋子。对于他来讲,所能嗅到的香气绝对高于那人类姑娘所能的数十倍!而这也就意味碗里的事物对他有着更大的诱惑!

    姑娘边走边用嘴吹散碗中的热气,这更让松巴觉得,碗中盛了世界上最美妙的食物。于是肚子里咕噜一声翻动,惊得那女子抬起了俊秀的脸庞。

    那是一双比秋天的湖水还要美丽、还要清澈的眼睛。乌黑而亮泽,只一瞬间,便永远地烙在了他的心里,他坚信,即使是兽神大人亲自动手也无法将她抹去。

    光泽的脸庞在一惊之后,便绽放开如山棠花一样灿烂的笑容:

    “你醒了?”

    是眼前的这位人类姑娘正在和他说话。在犹疑和反复确认不是幻境之后,他“嗯”了一声,并且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来,把这碗野鸡山菇汤趁热喝了吧!”美丽的姑娘爽朗道。

    松巴再一次费力地挣扎了一下,可还是坐不起来。那姑娘见状,急忙把碗放下,来到他的近前,双手从后面扶住了他的脖子。

    他很难想象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子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力气,那姑娘双手几次加力,终于稳稳地将他托起,随即麻利地把一大团软软的事物塞到了他的身下。

    松巴立刻发现,姑娘的脸红了起来,美丽的如同朝霞。那姑娘喘息了几下,又抬起手臂擦去鬓角的细汗。松巴这才明白,姑娘刚才的举动并不轻松。

    姑娘把大碗端了起来,吹了吹,又试了试道:“慢点喝,别烫着。”随即把碗凑到了松巴的嘴边。

    松巴张开了嘴巴,只一口就连汤带肉地将大碗中的事物喝了个干净,随即咕咚一声咽了下去。顿时感觉浑身暖烘烘的。

    这一招让那姑娘惊得眼睛睁的大大的,就在松巴担心是不是自己鲁莽的举动把眼前的姑娘吓到时,却见那姑娘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松巴不知所措。

    “好喝吗?”在笑了个痛快之后,那姑娘问。

    “嗯!”松巴又应了一声。

    “我再给你盛一碗去!”姑娘说着,端着碗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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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这次是两个人的,动作沉稳有力。

    “他醒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问。

    “嗯,刚喝了一碗汤。”

    问话的男人也没再多说,和另一个人径直走了进来。

    当先进来的是山路上遇到的那个老者。身后跟着的男人看上去和那老者的年纪相仿,手中提了一个木箱。两个身上都穿着朴拙的青衣。

    “年轻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当头的老者来在床前,和蔼地问。

    “好多了。”松巴本想用胳膊撑一下身子,可只是勉强动了一下肩膀,至于胳膊,好像已经完全和大脑断绝了联系。只得费力地道:

    “多谢,老伯,救命之恩!”这是松巴第一次把一个人类称为老伯,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拗口。

    “嗯!康长老,你来看看他怎么样了。”那老者先是慈祥地一笑,然后对身边的老者道。

    康长老把箱子放下,挨着松巴坐下,随即用手把了一会儿松巴手腕,疑虑的面色让松巴觉得有些不安。

    又过了一会儿,康长老终于向那老者道:“他的脉象很乱,体内真气淤结,看样子是行功之时受到了大惊吓。若不是身体强壮恐怕早就没命了。”说着,康长老又转向松巴道:

    “年轻人,我说的可是事实?”

    “不错!一个惊雷恰巧在我行功之时劈在我身后的大树上,震乱了我的气脉。”松巴轻声道。

    两个老者闻听不禁互望了一眼。当头的老者又道:

    “倚康长老之见,该如何救治?”

    康长老低头想了想道: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过按家师所言,遇到这种情况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药酒洗过的石针将身体的12大经脉要穴尽数刺破,才可将淤结的真气化开。虽说如此,但是受针者将苦不堪言,在淤结真气的作用下,将比平时这般用针要痛上百倍。而且,事后还要休整近三个月才可以恢复。期间都要有人悉心照料才行!可如果不治,就算能活下来恐怕也会落得个终身残疾。”

    当头的老者听罢转向松巴道:

    “年轻人,你可怕疼?”

    “不怕!”松巴说着,眼中现出一股坚毅的力量。

    “好!”当头老者非常满意,随即向康长老点了一下头。

    :

    ……

    康长老抬起袖子抹了一下额头,伸手拿出盒子里的最后一枚石针,对着松巴的小腿刺了进去。石针不比钢针,虽然磨制的尖锐,但形体粗大,在旋转着推入肌肉中的过程,疼痛的滋味比钢针更甚。

    松巴的四肢上一共插了大大小小的20几枚石针。血液和汗水混合成一层亮亮的薄膜覆在身上,仿佛涂了一层细蜡。身下的褥子早已经湿透,身上的薄被也好似被水泊了一般。

    再看松巴的脸上,不断有汗珠滑落下来,坚毅的神情如石雕铁铸一般。

    “好啦!你须这般挺上小半个时辰。待你身体能动的时候就叫我进来。切勿自己拔下石针。”康长老起身看了看松巴道。

    “嗯!”松巴应了一声也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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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当头的老者和那年轻的姑娘正在外面候着。这是松巴能够凭着两人的气息感觉到的。

    随着门一开,松巴立刻听到那当头老者关切地问了一句:

    “做完了?”

    “嗯!”这是康长老的声音

    “那小子还好吧?”当头老者又问。

    “真是条汉子!连吭都没吭一声!我康有刀行医数十年连听都没听过这样人!”康长老赞扬道。

    “嗯!我也看他是条汉子!”那当头老者的语气中,大有“我没看走眼”的自豪。

    随即便是一阵沉默。但松巴可以感觉到,那三个人类的气息都在。

    松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头脑中飞速地闪现着兽类中惨烈的搏杀和弱肉强食,阵阵啸声如临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