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武当掌门水临风辞别少林,去江南寻古铸国。少林方丈圆证大师依然放心不下。
柳子梦可不是一般人物。此人不但武功了得,在官场也有一定名望。自柳子梦进入神剑山庄,已有很多江湖豪杰迫于压力,主动示好。尤为可疑的是,无论黑白两道、正邦邪派,柳子梦一律接纳。看来,他想得到的不仅仅是武林盟主之位,难道?
圆证大师不敢再往下想。
过了十日,江湖竟也风平浪静,神剑山庄的人似乎销声匿迹。圆证大师心生疑惑,不知那柳子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又过了几日,有消息传来。
原来北部边疆吃紧,朝廷再招柳子梦任平北将军。接了诏书,柳子梦哪敢耽搁,带了八大金刚中的四个离开神剑山庄,直奔都城。
留下的四大金刚以一扇定乾坤东方畦为首,虽依然结交江湖人士,但一改往日招摇。神剑山庄的主人慕天阳举止怪异,似乎对称霸武林并不着急。此事便慢慢平静下来。
水临风和古铸国也先后差人来通报情况,并无多大差异,圆证大师方才沉下心来。
他这才想起,古铸国之孙古石来少林一月有余了。恰好圆通大师过来,便询问古石近况。
“我正想向掌门师兄禀报。那古石甚是古怪,只研习了十日大力金刚掌法,便道‘练习少林武学,当先研读佛经。’问他为何,他说‘少林武学乃前辈高僧参经之余,舒活筋骨所创,必起于经纶,不习经而行武,迷途也!’,而今每日沉迷佛经,听诵坐禅。这孩子不是习武材料,倒是与我佛有缘。”
“随我一起看他”,两位大师一起进了文殊院。
古石正在那里聆听圆惠大师讲经,全神贯注。
方丈的到来似乎与圆惠大师无关,他仍精心讲解,语调徐缓清晰。圆证、圆通大师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也不打断,侧站默诵。
一段经文讲完,圆惠大师对众僧道:“今日到此”,只短短四字,众僧拜过方丈散去。古石并未离开,每日听经完毕后,他必留下来向圆惠大师请教,圆惠大师似乎特别喜欢他,对他所提问题一一详尽解答,不厌其烦。
圆惠大师起身来见方丈,方丈召唤古石,问了寒暖。
“难得你痴心我佛经典,实乃与我佛有缘,你祖父只有你这一个孙儿,只怕他舍不得,习经有何心得?”
古石上前答道:“我生有幸,仰大师佛音。只听几日,已然领悟世间许多道理。万物因何而生,万象因何而化,凡是自有其理,涤去凡尘,守处子之心,则无所不至、无所不能。”
“师弟以为如何?”方丈微笑道。
“古施主与我佛缘分颇深,读经过目不忘、过耳能诵,知其所然亦知其所以然,故常常发问,弟虽常年耕读,犹有不能解答者,善哉,善哉。”
方丈点了点头。
“大力金刚掌演习的怎样?”
“方丈大师,我以为少林僧众习不得法,练其皮毛,不明就里。观其行,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然善发而不善收,故凌厉于表、虚弱于内,常人应接不暇,遇高手则不堪一击。”
圆通大师性情刚烈,本不满于这少年古怪行径,只是囿于情面,暂且隐忍。听古石如此狂言,怒不可遏:
“你这娃儿不识好歹,竟敢污蔑少林武学!不吃点亏,早晚误入歧途。方丈师兄,这小儿既然如此自大,不妨让我的弟子与他切磋,方知少林武学远胜于你古家刀法!”
“阿弥陀佛,师弟,身为佛门弟子不宜杀伐斗狠,而况一小儿。”
圆惠大师微笑着应道,“方丈师兄,但比无妨!正可借此机会试探小施主悟得多少,少林寺内切磋,本也经常。”
圆通大师只唤了两个徒弟来:大徒弟灵松、五徒弟灵岩,这是他最得意的两个弟子。传授古石大力金刚掌的是大徒弟灵松,对古石早有不满,今日有此机会,定当好好教训他一番。不过碍于方丈哪敢亲自出手,但暗地里早已叮嘱灵岩。
大力金刚掌乃少林著名武学,是至刚至阳的掌法,习此武功者,大都膀阔腰圆、力大无比。圆通大师以此闻名于世,其掌风所至,树断屋塌、飞沙走石,其弟子自然不弱。
身体羸弱的古石与体型硕大的灵岩站在一起,有些滑稽。
少林弟子提起灵岩莫不畏惧三分。
灵岩上山砍柴误入虎穴,曾独斗二虎,左右一掌,二虎当即殒命。归来受罚,面壁思过七日,竟将山石打出个洞来!
古石已经感到来自灵岩身体的压力,尽管他们隔开丈余。
雄厚的内力在灵岩体内积聚,只刹那间便可以将古石拍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