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灵纵马一路狂奔。
天将要黑下来,她投宿路边一家客栈。随便吃些东西,就进房间睡了。心里盘算着尽快赶回去,照顾尚未痊愈的父亲。
次日,她起了个大早,唤店家牵过马来,准备继续赶路。那店家牵马出来,低声道:
“客官,我看您像个正经人,给那些杀人越货的害了岂不可惜!嗨,昨晚来了一人,瞅见您的马异常兴奋,似怀不轨之心。我便上前盘问,那人竟打不上话来,心中定是有鬼!后来倒求我,称没有银两,愿在马厩里呆一宿,我怕他是盗贼,如何答应。不料,他说:‘你若怕我偷窃,可以把我捆了’,我一时心软,答应了他。他虽不像坏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呀,客官您要留心点才是!”
什么人吃了豹子胆了,敢打起本姑娘的主意?
沐灵不顾店家的劝阻,向马厩走去。柴草上果然躺着一个人,只是天尚未大亮,看不清脸面。沐灵接过店家的灯笼照过去,杨青枫?!
杨青枫被灯笼的光线一照,睁开眼睛。
“沐雅,我――”
“你怎么追到这儿来了?”沐灵大为惊讶,自己可是骑马跑了半天,杨青枫如何追上的,难道他会飞?
沐灵赶紧让店家给他松了绑。
“店家,这是一些银子,你开个房间,让他进去睡。”言毕,不待杨青枫答话,翻身上马而去。
次日清晨,沐灵从新投的客栈出来,仍然看见杨青枫睡在马厩里。
接连三天,天天如是。
第四日,沐灵投宿时要了两间房,把杨青枫喊道房间来。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我没地方去”
“武当不是很好吗?你师父、师母都在。”
“武当?”杨青枫摇摇头,
“我只认识你。”
“你不怕死吗,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不怕,我愿意死在你手里。”
沐灵实在没辙了。
“好,你跟我,要答应我三个条件。一、凡事听我安排;二、和我保持距离,不得同桌吃饭、并排同行;三、要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
“只要能看到你,一百条我也答应!”杨青枫万分欢喜。
第二天,沐灵给杨青枫买了一匹马。沐灵骑马在前面,杨青枫在她身后三丈开外跟着。
不几日,他们便到了河南南阳界内。
这几日急着赶路,有些劳累。沐灵便带着杨青枫去城内吃酒。
寻了几家,看见一个叫“孔明阁”的,外表颇华丽大气。孔明阁共四层,沐灵兴致很高,在顶楼找个僻静处落座,杨青枫和她隔了一张桌子。
酒菜很快上齐,沐灵冲杨青枫举举杯,畅饮起来。
刚喝了三杯,楼梯处传来一阵嘈杂声,前后上来十几人。这十几人一色青衣,后背斜插一把宝剑。有一个稍稍不同,青衣外面披了件红裳。
“小二,你们这儿有什么好酒好肉,只管端上来!”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喊道。
“这次和大师兄出来,真是开眼界了!中原的景致人物到底和咱那儿不同。”
“对对对,不仅酒菜味道不同,就是姑娘儿味道也不一样哩,是吧,五师兄?”
那个被称作五师兄的喝道,“十四弟,你正经些,这次和大师兄一起出来,可是办正事的!”
“哈哈哈,五师兄休要瞒我!你昨天晚上去了哪里?不是大师兄找你,恐怕现在还出不来!”
“你们休要胡闹!待会师父就来,咱们还是赶紧吃些饭,准备才是!”那个披红裳的说道。
“大师兄,区区一个索鹏何足挂齿,怎就把中原武林吓成这个样子?依我看,不用师父他老人家出面,有大师兄在,拿住索鹏易如反掌。”
“那是,大师兄的名号,整个川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师兄这次来,先杀那个姓索的,再去会会武当掌门水临风。都说姓水的剑法厉害,那是他没有碰到我们青城派的人!三年前,没有师父他老人家出手,怎能打败战雄那个老魔头!”
“是呀,师父那夜在武当追杀老魔头,可惜那老魔头使了金蝉脱壳之计,侥幸逃脱,倒送了女儿的性命!”
“这次,可是大师兄在中原武林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什么嵩山、武当,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原来青城派的掌门竟是诛杀沐雅的真凶!
此仇不报,等待何时?沐灵暗动杀机,冷冷道:
“光天化日之下,哪来的一群野狗,在这里狂吠?”此言一出,那边顿时没了声音。
“谁在放屁?”络腮胡子大声喝问。
“好臭,好臭!”
“你不想活了!”,立刻有两个青衣人拔剑扑了过来。
沐灵抬起一脚,侧面的凳子飞了出去,将扑过来的两个砸翻在地。
除了那个大师兄外,其余十几人一起动起手来。
沐灵拔剑而起,剑点梅花。青衣人纷纷倒地。
那个披红裳的已按捺不住,挺剑加入。战约十几回合,披红裳的见情况不妙,破窗而出。沐灵哪容他逃,亦飞身下楼追逐。两人又在楼下动起手来,几个回合下来,这个号称川内第一高手的青城派大师兄已连中两剑。
沐灵剑剑索命。
突然一人影晃过,当的一声隔开沐灵的宝剑。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人横在沐灵和青城派大师兄之间。这个人也是青衣打扮,外面披着红裳,应是青城派掌门韩冰到了。
沐灵猜得不错,此人正是青城派掌门韩冰。
青城派乃川黔第一大派,韩冰又对武功颇为自负,原不把古铸国、水临风放在眼里,早有觊觎武林盟主之心,传闻古铸国有意将盟主之位传于水临风,已心急如焚,苦于无处下手。恰逢武当弟子索鹏祸害江湖,当下大喜,以为武林除害为由,率众弟子进入中原,伺机而动。不想,属下弟子竟惨败于一个无名之辈,心里异常恼火。
身为一派掌门,行事自然不能莽撞,以免后辈耻笑。他强压怒火,问道:
“这位小友剑法非凡,恕老夫眼拙,不知贵派先师是谁?”
“和你有什么关系?拿命来!”沐灵话到剑到。
“是你先动手,休怪老夫无情!”韩冰一阵冷笑。但他不曾料到,这个青年的剑法如此精妙,两人战了近三十回合,韩冰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再耗下去,韩冰的面子哪还挂得住!随加大内力,运剑如风。沐灵果然招架不住,躲闪不及,被韩冰一剑挑开头发。
韩冰愣住了。这情形好像在哪见到过?一定是了!当年,武当山上,韩冰同其他江湖豪杰追上假扮战雄的沐雅,就是那么一剑挑开了沐雅的头发。
“你是战雄的什么人?难道,你是鬼不成?”
“哈哈,你怕了吗,我是来向你索命的!”
韩冰胆怯,被沐灵的剑逼退两步。当下心一横,管你是人是鬼,得罪了青城派,绝不容你再活!随加强了攻势,看准一个机会,打飞了沐灵手中的剑,将她踢翻在地。
“当年是我杀了你,今日再斩了你的魂魄!”,韩冰挺剑刺来。
突然手上一麻,宝剑落地。韩冰见一人到了沐灵跟前,正搀她起来。
杨青枫!虽时隔三年,韩冰还是认出来了。
韩冰见识过杨青枫的剑法,获得两次武林剑术比赛冠军,杨青枫的剑法有了相当火候,是武林后辈中的佼佼者。但和韩冰这样的高手比,还有一定距离。
刚才被他偷袭成功,定是自己大意了。
“枫哥,杀了他!是他杀害了沐雅姐姐!”沐灵对杨青枫道。
杨青枫看看韩冰,又看看沐灵,迷惑起来。
沐灵知他神志不清,厉声命令道:“你说过听我的,现在我命令你杀了他,杀了他!”
韩冰伸手去捡掉在地上的宝剑,却被杨青枫抢了个先。
杨青枫用他的剑指着他。韩冰老羞成怒。
他晃动身形,避开剑锋,右手掌向杨青枫持剑的手腕劈去,左手则直击杨青枫的面门。
眼看得手,却忽然不见了人。韩冰抬头看时,杨青枫又和他隔了刚才同样的距离。他准备再次扑过去,却感到胸口疼痛难忍,低头一看,顿时两眼发呆。
那把宝剑正插在自己的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