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芷怔怔地听着,半晌才问,“常梓在知道吗?”
小乔摇摇头。
她知道常梓在有个女儿。心里不无酸痛。青春里的爱恋,她不再去想其中的错与对。梓梓是她的心头肉,她每周都会来看她,对她百依百顺。她一直盼望着,有一天,能把梓梓带到身边,再也不分开。她没想到会离婚,更没想到陈亚文是那么想要一个孩子。这世事真让人看不透摸不着。她也想开了,如果不是常梓在的出现,她已经把梓梓接到身边了。她的想法很简单,不想再嫁,打算和梓梓相依为命。男人说到底,总是不值信任不能托付的奇怪生物。
常梓在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她不想让常梓在知道梓梓的存在。她想要的是常梓在的爱,而不是负疚与自责,甚至报答。
江一芷苦笑道,“小乔,你瞒得我们好苦。”
心里颇有点五味杂陈,觉得自己跟小乔几乎可称之为过命的交情,可她竟然私底下埋藏了一个如此隐匿的秘密,这么些年,硬是一丝一毫的风声都不曾露过。这真的让她既难过又失落。
小乔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急忙地握住了她的手,“一芷,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时间拖得越久,就越觉得无法说出口。”她的目光落在梓梓身上,“别以为我真的天不怕地不怕,我缺少的,仍然是面对现实的勇气。”
小乔扬声叫梓梓,“梓梓,走啦,回去了,要吃饭了哦。”
梓梓站在不远处叫,“小乔妈妈小乔妈妈!”她微微躬了身子,一副准备要奔跑过来的样子。
小乔赶紧微蹲下身子,张开双臂。梓梓便远远地跑了过来,欢呼着扑到小乔怀里,小乔顺势就抱起她,狠狠地亲了又亲。
江一芷看在眼里,不由得微笑起来,伸手摸摸梓梓的头发,“以后一芷阿姨和小乔妈妈一块疼梓梓好不好?”
梓梓眨眨眼睛,大声答,“好!”
小乔感激地看了江一芷一眼,无声地笑了。
回到家,黄婶已经做好了饭,小乔说,“梓梓,吃了饭,妈妈就要走了哦。”
梓梓很懂事地说,“嗯,好。小乔妈妈要去工作,赚钱养梓梓。”
小乔的眼眶红了。
吃完饭,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梓梓牵着小乔的手,一直送出好远,这才主动松开小乔的手,恋恋不舍地说,“小乔妈妈再见。”
小乔说,“乖宝妞再见。”声音不由自主地哽咽了。她是愿意理解陈亚文的。无论男人女人,都是有了一场婚姻,一个孩子之后才倍觉生活的美好。才算一个完整圆满的人生。
挥别了梓梓和黄婶,小乔和江一芷默默地行走在渐次沉淀下来的夜色里。夜风有点沁凉,白天的炎热暑气一扫而空。一转眼,秋天就来了。
江一芷问,“常梓在走了吗?”
小乔说,“他打算在这里开家公司。”
江一芷瞥她一眼,“他想陪着你。”
小乔轻轻一笑,“随便他吧。我没想着要在他面前玩所谓的自尊心。我需要生活,需要钱。我喜欢的东西,他要送我,我不拒绝。一芷,你可能不相信,在他面前,我就和以前一样任性无理。我一点也不想装淑女。被他抛弃过一次,我不再害怕第二次。而我发现,当我不害怕失去他,我就变得轻松多了。”
常梓在体贴地给她一张卡,她看也不看就搁包里。一点也没有惭愧。相反的,她觉得吃他的用他的,是那么自然的一件事。
江一芷问,“把陈亚文忘的一干二净了?”
小乔笑笑。不不不。怎么可能。许多时候,她还会不期然地想起陈亚文的好来。这么些年的夫妻不是白做的。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确实没错。悲恸、绝望、愤怒,当这些情绪渐渐平复,再加上与常梓在的重逢,她自觉心上的伤痕在悄悄消退。再想起陈亚文,怜悯和悲叹便远远超过了怨怼。
她没回答江一芷,转过话题,“呀,走累了,咱们叫车吧。”
正说着,手机响了。小乔笑,“免费的司机来了。”
是常梓在。他昨天接到女儿的电话,今天大清早就飞去广州看望妻女,没呆足一天,又乘了傍晚的飞机回来。他又问清楚了她在什么地方,要过来接她。
江一芷忍不住问,“小乔,你快乐吗?你是快乐的吧。”
小乔想一想,很谨慎地答道,“起码现在是快乐的。”
两个人又走了一段,常梓在的车就来到了。小乔说,“一芷不如一块宵夜去吧。”
江一芷摇摇头,“直接送我回家好了。今晚周子榛应该要回来。”
周子榛是说过要回来的,她本来想打电话去确认一下,可是一时间竟然有点心怯,害怕听到他的声音。心想要是晚一点他如果没回来,就发个短信问问好了。
江一芷回到家中,冲了个澡,?在沙发上看电视。明知道谢晓冬一定会在Q上等着她,但硬是强忍着不去碰电脑。
几乎要睡着的时候,门被打开,周子榛回来了。江一芷立刻清醒了,跳起来叫,“你回来了。”
周子榛的样子很疲倦,扔了行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叹道,“现在我才知道,这乡下工作真够难做的。什么时候鸡毛蒜皮的事都要操心,少一件处理得不好就得罪人。真他妈的累。”
江一芷主动地替他拿捏起肩膀来,周子榛笑了,“不是吧,对我这么好。老实坦白来,这些天在家,红杏出墙了没?”
这其实是他们夫妻俩惯常使用的玩笑伎俩,可在此刻的江一芷听来,却是那么惊人和刺耳。她轻轻打他耳光,“滚去洗澡去。”
他们已经快有半个月不在一起了。今晚这场于情于理势在必行。周子榛很快地就结束战斗,大约自己颇觉歉疚,半自嘲半解释地说,“这阵子太累了吧,这么会就不行了。真对不起老婆!”
江一芷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失落,低声说,“说的什么话。有些东西是要讲求质量,而不是只看重时间的长短。”
她顺手扯过毛巾,遮住了自己的脸。她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刹那,她把周子榛幻想成了谢晓冬,以致于竟然达到了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