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不会认错吧?”妇人不可置信道。w.aohm)
“我轻明就算再老十岁,也不可能忘记江秋和轻阳的!”老人正色道。
“可是轻阳已经死了啊!就算没死,也不可能这么小吧?他可只比我小一岁呢!”妇人皱眉道。
“你们在说谁呢?”她那相公不由问道。
妇人一叹,将过往的一些事情讲了一遍,男子闻言,恍然道:“难怪你们每年都要回老家一次呢!照你这么说来,眼前这人是绝不会是那个江轻阳的。这人不过十几岁大小,还是个孩子呢!”
“按照轻阳的年纪,就算活着,还娶妻生子,也不可能有这么大个儿子!”妇人笑道。
老人道:“不管怎么样,等他醒了之后再问问吧!”
“这——”男子面露犹豫之色。
妇人忙道:“就看在他长得像我轻阳弟弟的份上,留下吧!我相信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那——好吧!”男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你去哪儿了?害我等到现在?”江秋一见荆歌回来,就是大怒喝道。
荆歌讪讪一笑,道:“我就看他们走远了没有。”
“什么?”江秋眼珠子一瞪,“看他们走远没有需要看好几个时辰?”
荆歌道:“爹,我知道错了!我们赶快回去吧!我好害怕啊!”
江秋闻言,叹了一口气,道:“走吧!”
荆歌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帮忙收拾了一下摊子上的菜,然后和江秋一齐回家。
夜晚,江秋吃完饭后,因为浑身是伤,就早早躺床上睡去了。
荆歌以到轻明家去玩一会儿,顺便给他带瓶跌打酒回来为理由,溜出了门。
他没有去轻明家,而是在家里找了一把尖刀和绳子,还带了一套衣服和火折子,跑到河边细细地磨了一会儿刀。然后将刀往怀里一藏,借着夜色,顺着小路,往镇上飞快赶去。
荆歌的胆量可是比江秋大十倍,什么都敢去做。即使现在只五岁大小,也照样敢去杀人!
跑一截,走一截,荆歌气喘吁吁,即使是冬天,也都浑身是汗。终于来到镇上,顺着小巷,避开耳目,往一个方向赶去。
在白天,他已经将三人家住何处,有没有狗,人口多少都查得清清楚楚,就是为了现在!
那三个恶霸级别的人物,有一个是单身,一个家里有个年轻老婆,还有一个,却是一大家子,有两个兄弟,都有老婆儿子,其中一个兄弟还是穿的捕快服装,难怪他敢那么嚣张。
荆歌自然先选那个单身,也就是裤裆被他用竹竿戳了一下小弟弟的那人,这是最好杀的一个!
很快,荆歌就到镇上某处停了下来,藏在黑暗中休息了好一会儿,将呼吸完全平复下来。然后打着冷战,将衣服脱了,换上带来的衣服,又把原来的衣服藏好。然后带上尖刀和绳子缓缓靠近一处民宅。
荆歌穿得很厚,缩在后门外面一处背风的墙角里,一动不动。
半个时辰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天上的云朵飘得很快,地面寒风吹得很急,荆歌冻得瑟瑟发抖,脸色通红,却是一脸镇定,毫不慌乱。
终于,一直等到了下半夜,周围没有一点声音的时候,他动了!
他站起来,原地踏步了几下,又伸伸胳膊大腿,将尖刀用裤腰带绑好,脱了外套,只留一身短袄,带上绳子,降低呼吸,身形微抖地爬上一棵树,在树干上将绳子缚好,然后用袖子裹住手掌,翻过院墙,借绳子一点一点地落到地上。
荆歌的眼睛亮得吓人,弓着身子踮起脚尖轻声而又快速地摸到后门。后门是木质门板,门闩上没有倒扣。荆歌摸出尖刀,缓缓伸进门缝里面,轻轻拨弄门闩。
但凡有一丝别的响动,荆歌就会立刻停下,显得十分谨慎。
过了一会儿,门就被他轻轻打开,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音。荆歌毫不慌乱,摸进一间厨房,嗅了嗅,在碗橱里找到一吃剩的鸡肉,毫不客气地吃了几口。然后又摸到一壶酒,用手沾了一点,吮吸了几下,温暖了整个胸膛。
他年纪太小,不能多喝酒,只要暖了身子就行。然后顺手又摸了一把菜刀,从厨房里缓缓摸到了卧室门前。
竖起耳朵,荆歌听到里面传来阵阵轻微的呼噜声,不由露出一丝冷笑,将门轻轻一推,又是一声吱呀轻响。
荆歌屏住呼吸,躲在墙角,听到呼噜声小了下去,不由心里一紧。
等待了好一会儿,见那呼噜声音不但再次响起,而且越大越响,荆歌松了一口气,心道:“张飞是怎么死的,你就会怎么死!”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将呼吸屏住,弯腰摸到门口,踏过门槛,钻了进去。
房间里虽然漆黑一片,但荆歌适应之后,还是能看到一些东西。这房里就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壶酒和一盘没吃完的牛肉,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酒味。荆歌心里一喜:“喝醉了才好杀!”
他只用目光余角扫了床上一眼,缓缓抽出尖刀,把菜刀放在地上,眼睑低垂,矮身摸了过去。
一步,两步,此刻荆歌也开始紧张了起来。不是害怕杀人,而是一旦他醒了,那自己即使手里有刀,也都死定了。
终于到了床边,荆歌再次斜眼瞟了他一眼,发现他依然熟睡,呼吸平稳,就将呼吸缓缓放出来,又一点一点吸进肺腔。然后轻轻掀开他的被子,手往上一举,尖刀冷厉的光芒一闪,正对心脏,往下使命插了下去!
“啊!”
这一刀,插了个实在。那人顿时惊醒过来,惨叫了一声。荆歌毫不犹豫地将手一松,一个矮身,就地往后一滚。而那人则是嗖的一下弹起来,用手下意识往这边抓来,却抓了一个空。胸前血如泉注,流了荆歌一整个后背。
荆歌力气太小,这一刀,戳在了他胸骨上,只入了他心脏一小半。不过也足够了,只是他的挣扎有可能动静太大,惹来麻烦。
荆歌又在地上滚了两滚,和他拉开距离。那人一软身,从床上滚到地上,哇哇大叫。荆歌滚到菜刀旁边,快速地一把抓住,然后又往前一滚,脚一蹬,冲到他面前,对着他脖子狠狠劈了下去。
“嗤!”
这一刀又砍了个实在,这下,那人只蹬了蹬腿,就彻底不动了。
“呼——呼——呼——”荆歌用没血的手摸了一把脸,坐在地上长长呼吸了几下。便伏过去,将尖刀拔出,又用他的衣服擦了擦血。连同菜刀一起收好。到外面寻了酒坛,进屋淋在他身上和周围易燃的地方。然后提起两把刀,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吹燃后就地一点,立刻就往外跑。
从里面往外,自然不用翻墙。荆歌将院门一开,摸身蹿了出去。这时,房间里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荆歌绕到那棵大树底下,耐心爬上去,解了绳子,落到地上,又找到自己的外套,往周围仔细观察了几眼,从一条巷子一溜烟逃跑了。
身上的血衣在找到原来那身衣服的时候,就飞快地换了回来。虽然身上血腥气息无法隐藏,但他也不怕,只觉得十分痛快。
无疑,一个五岁孩子杀死一个大汉,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这也是荆歌第一次这么困难地杀死一个人,身体条件太差了。
“要不要再杀一个?明天如果验尸,即使我烧了他,也一定会被查出来的。到那时候,纵然查不出我,他们一警惕,就不好再来杀了!可是我现在好累,再杀肯定不容易得手。还是算了!”荆歌思前想后,决定放弃。于是将血衣和凶器一裹,寻了回家的路。
到了郊外,荆歌寻了干草将衣服一裹,用火折子烧了。菜刀也换了个地方埋了起来。至于那把尖刀,有些舍不得,就找了条沟子,洗了血迹。然后才快步离去。
回家之后,江秋早睡下了。荆歌悄悄脱了衣服,用水泡上。然后烧热水洗了个澡,换了身新衣服。又将衣服洗了,在外面用泥土狠狠搅拌了几下,去了腥味,再洗了几遍。然后才晾上衣服,将尖刀藏在外面某处,最后松了一口气,躺床上睡觉。
一阵疲惫犹如潮水一般涌来,荆歌很快就呼呼大睡起来。江秋耳朵忽然动了一下,翻身过来,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盯着荆歌后脑勺,良久,才无声叹息了一声。
“这还是我的儿子么?怎么会变得这么陌生?”江秋深深疑惑了。
黑暗的漩涡经久不息地旋转得没有规律,杂乱的光线一闪即逝,又紧接着出现许多新的。忽然,不知是哪来的一阵天崩地裂一般的力量席卷而来,将漩涡一把击散,黑暗荡漾开来,蔓延到了无边无际,沉淀下来……
画面一转,荆歌的身体显出行来,前面一条红漆漆的小路,路的两旁全是黑暗。小路弯弯曲曲地延伸出去,前方隐隐约约有一个黑洞,犹如水纹一般连连荡漾。
“这是哪里?”荆歌心想道,脚往地上一点,就犹如鬼魅一般飘了过去,落在小路上面。然后往前走了一会儿,就到了那黑洞面前。
正犹豫着要不要钻进去,那黑洞里就陡然传来一声哭叫,随即一个血红色大手从里面抓了出来,一把锁住荆歌他的脖子,一种绝望的窒息压抑了身心乃至灵魂意识。然后就在他觉得快要被掐死的时候,大手瞬间往里一缩,他也跟着被拉进黑洞里面,来到另一个世界。
光!接天连地都变成了万道白光,刺激得荆歌睁不开眼睛。良久,光芒才渐渐散去,荆歌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来到一个大峡谷,天蓝似海白云为绵,山青如浪绿草成荫,骄阳似火,傲雪如烟,似诗似歌,如梦如幻。
“这是哪里?”荆歌再次询问,却没有人回答。整个世界静谧之极,仿佛人类已经灭绝,循环一个新的世界。
忽然,以荆歌站定的地方为中心,一道道白色光华从地底散射出来,荆歌下意识用手捂住眼睛,身形一晃,人就从幼小模样变成了十八岁少年。脚下光华一点点往外荡漾,一点点地消失不见,地面却多了一片花海,朵朵蔷薇花瓣簇成波浪,顺着光华消失的地方,瞬间生根长了出来!
所有的光华几个呼吸便又彻底消失,荆歌睁大眼睛,原地转了一圈,只见漫山遍野都是娇艳的蔷薇鲜花,幽香拂面,直达天边。
天边忽然传来一阵歌声,荆歌转身眺望,就见一美丽少女踏着花瓣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她的身上,穿着白色长裙,散发着淡淡白色光辉。距离虽远,可也不见她走了几步,就到了荆歌面前。
荆歌望着她的脸,只见她明目皓齿,笑靥如花,不由瞪大了眼睛——
“陈欣琦!”荆歌惊呼一声,“是你!”
陈欣琦冲他轻轻一笑,双手合住,捧在胸前,微风吹袭,使她披下来的头发在身后飘散开来,轻盈如仙。然后她展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激起一道轻微旋风,将身边十米内的所有花瓣都卷了起来,在空中转成漩涡,裹住荆歌还有她自己。
花瓣漩涡里,陈欣琦缓步走到荆歌面前,捧住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轻念道:“那沉睡的土堆,早已干涸的泪,将生出无数,七彩的蓓蕾。结开朵朵,忧伤的玫瑰。朵朵,思念的蔷薇!”
荆歌浑身一震,视线一阵模糊,泪水滴落在她冰冷的手指上面。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