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就站在未央宫的“景素小阁”上,看着天宿从乾坤殿出来而后进了御明宫。宫婢们提着明亮的灯笼,走在他前面,侍卫们戒备地随在其后。她无法看清天宿的表情,只是那种略微沉重的脚步,让她感受到了他的犹豫。可是无论怎样的心态,他还是进了御明宫,一夜未出。而南浔,就在“景素小阁”上待了一夜,未合眼。
新奴拿着扫把站在南浔身后,见南浔一脸的呆滞,便欠身施礼道,“娘娘一夜未睡,还是回房吧,免得凤体受凉。”
“你怎么在这里?”南浔有气无力地问。
“回娘娘的话,是娘娘让奴婢负责整个宫殿的卫生,要做到面无尘埃,地无沙粒。”新奴照实回答。
南浔苦笑一声,“那么现在,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新奴下跪,“奴婢不敢。”
“起来吧,我现在没有力气惩罚你,陪我说说话吧。”南浔面色微微发白,气色十分不好。衣衫有些单薄,她却有些汗涔涔。南浔半倚栏杆,眼神中没了哀伤,剩下的只有淡定。
“奴婢还是让人为娘娘您拿件衣服吧。”新奴道。
“怎么,连你也觉得我是多余的?”南浔凄楚地望着面无表情的新奴。
“奴婢知罪。”新奴低头道。
“如果不是在这里,就不会有人这样卑贱,在我的世界里,人人平等。”南浔顾自说着,显得十分疲惫不堪。
新奴不解地望着这个说着莫名其妙话语的主子,清晨的阳光落在她的肩头,在她清澈的眸子里,新奴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新奴的眼神微微湿润,却垂下头去默不作声。
“娘娘既然舍不得,又何苦如此。”新奴忽然说。
“因为我忘记了这是什么地方。”南浔回答道。
新奴显然一震,“娘娘,内宫险恶,弱肉强食,您不该忘记。”
南浔猛然回眸盯着新奴,“新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奴婢只是个宫婢,自然不会知道主子们的事,只是见得多了宫婢们的明争暗斗,所以才有此一说,娘娘别误会。”新奴淡然说着,入情入理,不留痕迹。
“你知道夜月吗?”南浔问,因为她想到了夜月,是否也是因为宫中的斗争而死去。
新奴只是慎慎地看着南浔,而后道,“娘娘慎言,奴婢不知。”
“你是个不会说谎的人。”南浔道,“我也不会说谎,所以我知道诚实的人说谎会是怎样的表情。也许,我们都太善良了。”
新奴泪眼迷离地望着南浔,“娘娘知道圣女之事?”
“夜月就是在我的身体里复苏而后回归了瑶池,我又岂会不知。”南浔抬头望天,在天的一方,曾经有过和她同生同息的女子。现在,她应该自由了吧!
闻言,新奴的表情有些激动,“娘娘。。。。。。。。。。。其实。。。。。。。。。。”
“奴婢该死,不知娘娘一夜未归房,奴婢照料不周,请娘娘恕罪。”优子急匆匆冲上来,面色慌张地扑到在地,吓得瑟瑟发抖。
“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干吗吓成这样。”南浔勉强一笑。
南浔不知,但凡宫婢疏忽职守,使主子身有损伤,当以杖毙刑之。这便是优子惊慌失措的原因,她是看着南浔进房的,岂料一早起来却发现南浔的被褥未曾动过,也就是说南浔一夜未归,优子作为南浔的贴身宫婢,自然会吓得魂飞魄散。
优子仍旧担忧的看着南浔。
“起来吧。”南浔淡淡地笑着。
新奴别有用意地看了优子一眼,沉默不语。优子慎慎地瞥了一眼不快的新奴,半低着头。
“如果还是在上古身边,该多好?”南浔呢喃,眼前一黑,突然栽倒在地。
“娘娘?”新奴大惊失色冲上前去。
“糟了,娘娘发烧了。”新奴触碰到南浔的身子烫得像火炉一般,不觉惊叫道,“来人,快来人!传御医。”
闻言,优子赫然瘫软在地,心中一阵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