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这群人显然以瘦女人为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应该是搪瓷缸的继母。
果然,这位唐夫人在怒视了唐赫半晌,也没等到一言半语的解释,甚至连相关的场面话也没有后,便有些沉不住气,用鼻孔重重的哼了一声,冷笑着道:“好威风的大家闺秀!之前教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居然带着自己的丫头,泼妇一样亲自伸手责打姐姐身边伺候的人!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可还第一次听说呢!”
“是的!我是动手打人了!”唐赫用眼色制止了想说话的金姐,干脆利落,气定神闲的承认道:“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金姐根本没有动手,是我,是我动手打的!”
好险啊!幸亏死胖子这会儿走了!
他可是亲眼目睹金姐大刺刺的骑坐在银姐身上的。
不过,话说回来,唐赫以她在警校学习的犯罪心理学和对人性简单的了解,只要胖子还是个男人,他就不会出头做这个费力不讨好的证人。毕竟这是家长里短,女人间的是是非非。
说到底,银姐再怎么委屈,也不过是个奴婢而已。
唐夫人是唐词儿的继母,看着她从小到大,多少了解这个女儿。原以为按照她的性格,只要稍稍拿话一激,就会冷着脸直接说出打人的原因,然后极尽尖酸刻薄之能事,大大的羞辱她这个继母一番。
那么接下来,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找出理由,令带来的这些五大三粗的婆子们把金姐拖到院子里,严刑拷打,打得贱婢哭爹喊娘,嘶声惨叫……在来这里之前,她还恶狠狠的在心里琢磨着把金姐打到什么程度,或者说唐词儿讨饶到什么程度,才居高临下的以施恩的姿态考虑要不要放过那个可恶的贱婢。
千算万算,却没想到这个名义上的女儿完全不按套路来。
主子打奴婢,天经地义!这这……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唐赫的不按常理出牌,完全打乱了唐夫人的计划,使得她仓促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准备好的千言万语生生的憋在喉咙里,噎得她咯喽咯喽的,原本就憔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就在这时,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婆子跌跌撞撞的奔了进来。许是因为赶路太急的缘故,气喘吁吁的。进来后,一头扑到唐夫人的脚下,撒泼打滚的嚎啕起来,声音还抑扬顿挫的,一边哭一边唠叨着:“夫人呀……您可要给我家银姐……做主呀!老奴……从小就在您身边……伺候……又千里迢迢的……陪您嫁到……唐家,银姐可是……老奴唯一的……女儿……原本老奴以为……在大小姐身边……应该能……谁知道……您可得为我们娘俩做主呀……”
唐赫前后世加起来奔四张的人,却从没听见过这么声情并茂又具有煽动性的哭调。一时间,她瞪大了双眼,觉得既新鲜又有趣,同时,也觉得可恶。
金姐一直紧贴在唐赫的身后,见人们的注意力都在婆子身上,遂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提醒自家小姐道:“柳婆子是大小姐的奶嬷嬷!”
又是一个……摸摸!
汗,这家的摸摸还真多!
那边关着一个,这又冒出来一个!没完了?靠!
一边的唐诗儿早就跃跃欲试,见母亲居然被这个贱人妹妹一句话就打发了,气得直咬牙。加上看见自己奶娘的一副可怜相,尤其是听到最后几句时,火气直窜头顶,再也忍不住了。涨红了一张大饼脸,跨前一步,居高临下的逼视着唐赫,厉声怪叫着道:“银姐是我的丫头,要管教也是我这个做主子的!你凭什么出手打人!”
唐诗儿整个人肩宽体阔,膀大腰圆,近距离的对比之下,唐赫现在这具身材愈发显得干瘪,瘦小,两个人的武力值明显不在一个层面上。尽管唐赫对自己的身手有一定的自信,但要命的是,以她现在这副身板,能发挥到几成首先就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更何况唐诗儿身后还有那么一大群人,要是大家动手群殴的话,以她和金姐两个人,用屁股想也知道后果如何了。
脑子里千回百转中,唐赫下意识的想退后一步,避其锋芒――好汉不吃眼前亏嘛!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还没等她具体实施,眼光一瞥之间,瞧见了唐诗儿以及她身后一群女人几乎清一色的尖细的三寸金莲,自信心才稍稍恢复了一些,情不自禁的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攥着拳头,随身准备迎战。
靠!输人不输阵!老娘今天豁出去了!
尽管唐赫心里面惴惴不安,但是,仍然挺直了脊梁,毫不示弱的回瞪着唐诗儿。
看着姐妹俩带着浓浓的火药味,一触即发,跟来的女人们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空气骤然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