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二人来到一座架设在河上的拱桥,只见河水蜿蜒而至,向春在楼那一方流去。
昨夜便是这条河救了凌风的小命。若非它,凌风绝难逃四大高手的狙杀,单是邪王石之轩那个疯子就够他吃一壶的。这亦使凌风下定决心,一定要泡到他女儿,气死这老家伙!
两岸高低错落的民居鳞次栉比,河边条石砌岸,门前踏级入水,景色甚为别致,使凌风有种温馨的感觉。
想起还在宋月媛肚里的孩子,恨不得插翅到她身边,把什么王图霸业都抛之脑后。可惜这只能想想,最起码现在还非摞挑子的时候。
凌风轻叹一口气,问道:“玉致,上回你们去历阳与杜伏威交涉,可有什么结果?”
宋玉致除去伪装,露出绝美的容颜,笑道:“不过是场误会。原来当时历阳是由杜伏威的拜把子兄弟辅公祏坐镇,他跟杜伏威有了矛盾,背地里使绊子,将与我们闹翻时,幸好杜伏威从江都抓了秦王杨浩赶回,才不致知彻底与宋家决裂。”
凌风暗道还真够走运,估计老杜还有看在我面子的份上,忽地笑道:“那玉致你可曾去瓦岗寨逛逛?”
宋玉致一惊,摸不清他的意思,低声道:“大哥你怎会知道?”
凌风思忖宋阀应该与李密定下同盟,这么说还真得考虑收拾掉李密或者他那儿子李天凡,只是小姑娘与寇仲不知碰过面没有,讶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宋玉致轻轻咬着唇,道:“还不是你那两兄弟大闹荥阳的时候?好好一场庆功宴给他们搅了个天翻地覆。”
凌风暗道李密够狠,居然敢光明正大地接见宋阀来人,想来是要在这事上对翟让施加压力,不过显然没有成功。奇道:“咦,这难道不是你所希望的吗?”满是笑意地看向她,“还是说,你想嫁给你那未婚夫李天凡公子?”
宋玉致想起他手下的天下会,加之李密有意散布,得知这点消息应不困难,顿时轻嗔道:“人家才不愿嫁给那家伙呢!像个苍蝇似的缠在我身边,嗡嗡叫个不停。”
凌风更奇怪了,道:“那你怎会对我那两兄弟有点不满呢?他们可是一时难得的俊杰。”
宋玉致一想这事就愤怒,小脸通红道:“他们闹就闹了,跟我自没半点关系,可居然还把一盘子菜扣到我头上!从小到大我可从未受过这等气,我宋玉致与他们没完!这笔账定要与他们算个清楚!”
凌风一愣,然后捧腹哈哈笑起来,原来还有这个缘故!也幸好是盘菜,要是别的暗器岂不更加不妙?那样只怕宋缺得提着刀为女儿出气了。心中一动道:“你对我那兄弟徐子陵可有意思?要不要我帮你们搓合一下,那小伙人品武功在年轻一辈中可都是上上之选。”
宋玉致蹙起秀眉道:“你该不会像李密一样想把宋阀拉上争霸的战车吧?”
“玉致你对这方面太敏感啦!”凌风不由失笑,他确是一番好意,不然就该给她推荐寇仲才是。他看向水面,略有感触道:“要知道所谓政治,纯属利益之争,非是一个女子就可以将筹码增加的。”
世家门阀间的联姻,不过是想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错综复杂的血缘来巩固彼此的关系。有了这层关系,就不好意思对亲家动手了。这是规则,千百年来形成的规则。一旦违反了这个规则,必将受到社会舆论的讨伐。
但真正心狠手辣的主儿岂会在乎这个?尤其在这乱世,胜者为王败者寇,没有足够的利益维持关系,再多的女人也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寇仲与徐子陵两人中,寇仲喜好争斗,自少就有雄心,想着做个大将军,而徐子陵生性淡然,渴望自由,但为人义气,就像这次九江之行,他明知有危险还是前来。两人均是才智过人之辈,习武不过一年时间,武功已达宗师级的水平,前途不可限量。我也只是给你推荐一下而已,你何需激动?”
宋玉致想起大姐的命运,心中一寒。老爹太强横了也非好事,使她完全不敢生出半点反抗之意。这时她忽地有了一个决定,将来定要找个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夫君,届时私奔了事。她幽幽叹息道:“玉致的婚事岂是可由自己作主的?”
凌风淡淡道:“大阀子女确是如此。你们享受了常人没有的荣华富贵,长大后就要为家族献身,倒也公平。”
世间事大抵如此,所以才子佳人的故事才会那么盛行,有无数痴男怨女为了他们莫名的聚散离合而欣喜神伤。可是谁曾想过,换作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在这乱世里更没有活路可言。
宋玉致默然,心中生出难以名状的愁苦来,忽听他话峰一转道:“不过凭我与你姑姑的关系,并无需再用你来巩固贵我两家的联盟。洛阳方面的王世充也非等闲,李密要吃下洛阳绝非短期可以办到,你倒不必担忧近几年会给嫁出去。哈!”
宋玉致给他这么一说,心情放松许多,眼中露出感动的神色,偷瞥了他一眼后,俏脸上泛起醉人的红晕。她暗自奇怪,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忽然问道:“大哥,你与风清扬是同一人么?”
凌风讶道:“以宋阀的消息该能查出来吧?风清扬与明宗越可没有同时出现过。”
昨夜春在楼大堂内诸人知道风清扬,可惜都给楚军与铁骑会一窝端了,没放走一个。待凌风出去后,外面的那些人除了上层人士外,都只知明宗越,不晓得他就是风清扬。
宋玉致脸色古怪,低声道:“那你与‘罗刹女’傅君婥是什么关系?”
“我与你姑姑什么关系,与她就什么关系喽!”凌风奇怪她为何八卦起来,脑中灵光一闪,立时明白,“你二哥该不会还暗恋我老婆吧?”
这才想起宋师道同志可是大唐第一情种,看原著时对他的暗恋精神特别崇拜,对只见过两面的女子能恋成那般模样太难得了,相较之下自己像个天杀的负心汉。可自己老婆成天给人惦记着,一想颇不舒服。
“老婆?”宋玉致一怔,旋即猜出是女人的意思,然后为乃兄长叹一声,“二哥也算可怜,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喜欢的女子,可惜是个异族人,以父亲一惯的性子是怎也不会答应的。这也罢了,好歹还有个念想。自从风清扬与傅君婥在襄阳遇险的消息传出后,二哥痛哭了数天,看得我心都太碎了。还是菁姨劝他传闻不一定属实才让他振作起来。哪知这一切都是真的。”
眼神凄然,带着凌风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唉!明大哥,你有了我姑姑还不够,怎么又招惹一个女子?”
凌风暗自苦笑,什么叫招惹一个,现在少说也有七八个啦!她也知这事,如此说法只是为其兄鸣不平。他辩解道:“我与君婥相识还在你姑姑之前,这个顺序可勿要搞反了。”两眼望天,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世间不幸的女子太多了,大哥我本着博爱的精神,要为她们安排一个好的归宿。我有错吗?”
“你好色还有理了不成?”宋玉致“扑哧”一笑,摇头道:“就算你要以拯救天下女子为己任,也没必要把她们都娶回家吧?”
凌风单手作个道士的揖来,正色道:“这个施主就有所不知了。俗语有云: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为了广大男性同胞的幸福,贫道毅然步入一座座坟墓,从一代情圣蜕变成一个居家小男人。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贫道容易吗?”
宋玉致学他还了一揖,配合着问道:“小女子请问道长法号?仙乡宝观何处?”
凌风衣袖一拂,桥下水浪翻涌,一派仙风道骨,傲然道:“阿弥陀佛,贫道如来。”待她愣时,又道:“陋居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姑娘,贫道观你骨骼清奇,根骨奇佳,乃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有朝一日若是打通任督二脉,就风云际会,翱翔九天。从此以后,警恶惩奸、维护世界和平的重任,就交到你的肩上了!”
宋玉致听到后来,难以抑制地笑倒在地,好一会儿才回复过来,搭着凌风的手起来,犹笑着喘气道:“你都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面容一肃,“谢谢你。我好久没这般开心了。”
凌风微笑道:“我也是。”
华夏时笑料是那么多,现在却没有机会再接触了。忽地神色一黯,虽说已融入这个世界,但怎能忘掉原先的生活?
在这里他有了令人羡慕的实力,可也常处在刀光剑影、生死血杀中。第一次见到电影中才出现的镜头时,他兴奋,但一直如此时,他疲惫,有些怀念原先安乐的生活。
所以他不想争霸,只想与心爱的女人归隐田园,偶尔出来管管闲事。
宋玉致看到他的表情,心里莫名地跟着一痛,想开解他,这才发现小手还给他握在手里,俏脸一红,话也就没说出口。
凌风醒悟过来,不着痕迹地放开她,岔开道:“玉致,要不要我给你讲个故事听?”
现在陈老谋两人平安无事,李靖的消息也非他一人可以查到,反正闲着,与一个美女待在一起也很好。
“好啊!”
“从前有座五岳山,山上有窝土匪,大当家名字叫做至尊宝。有一天……”
无良的家伙把《大话西游》拉出来溜溜,却把小姑娘笑一阵,哭一阵,末了还拉着问:“什么唐僧、孙悟空等人有典故么?怎么玉致从来没有听过?”
“唉!这又牵涉到另一部作品《西游记》,乃是上古时期的一个神话故事。你要听么?”
“当然。”小姑娘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显然还未从紫霞与孙悟空的狗血煽情中平复。
“可我不想讲了。”凌风口干舌燥,任谁讲了两个时辰,且不断解释里面出现的新台词与隐藏的笑料后,都会出现这种状况。说书的同志还不时有盏茶喝不是?小姑娘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宋玉致看了看天色,夜幕快要来临,讪讪一笑,知道失礼了,要带他回住处去,无论如何也要请顿便饭。
凌风拒绝了,道:“改日我再给你讲吧!有机会再帮我查下我大哥的下落。”
“哼!现在还没有消息,不知是不是阀中人偷懒误事,看我回去不好好教训他们。我先走啦!”
宋玉致依依不舍地离去,不知是否因为他肚里的故事。
凌风远远跟着,直到她安全进入宋阀在此地的园林,才放心走开。
心念一动,转到一条横街,这是次一等的道路,只供人行,高墙深院,巷道幽深。
这时他拦住一人,正是熟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