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了十几个小时脑外科医生,神经科医生紧张有序的抢救,终于,将命悬一线的纪澄活生生给拉了回来·····
林院长长出一口气,来不及擦拭额头上渗出的一层又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他疲惫的摘下脸上的口罩,声音低沉的开口:
“纪澄现在还在危险期,他的头部受到子弹的射击,脑部受到严重损伤,而且,手术并发症是不可预见的·····
他虽然从死亡线上被救了回来,但是,实际情况也不容乐观······粟素,你要有思想准备,也许,他这辈子都无法再醒来·····除非出现奇迹----”
“你说什么?不----不可能,我不相信,你骗我,骗我!”
粟素惊恐之下,她拼命地摇着头,不想再听下去,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难忍的头晕眼花,瘦弱的身子摇摇欲坠的向身后倒下去·····
幸而,木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良久,她恢复了理智,绝望的问道:
“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来救他?都怪我,我宁愿躺在这里的是我自己,也不要让他变成这个样子?这怎么可以?”
粟素禁不住失声痛哭·····
看着粟素痛苦的样子,林院长忍不住迟疑着又说:
“也不是绝对!如果有奇迹发生,他也许会醒过来,但是至于时间,则是个未知数!但是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病例,在经过长久的睡眠之后,再度清醒过来!”
粟素听完此话,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靠在木村坚实的怀抱里,哭的悲痛欲绝!
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病房一角,一个小男孩眼神空洞,面无表情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切!
看着他的母亲悲伤流泪,他却毫无知觉!自从出事以后,一直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了,他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一个字,甚至是张嘴叫一声妈咪!
经过了又一次的非人折磨,已经给他幼小的心灵带来不可弥补的伤害,看着痛苦流涕的母亲,他淡漠的如同陌生人,他的心灵已经逐渐封闭,对于一切事物都没有任何感觉,已经麻木了·····
这个时候,粟素因为悲伤过度,再也没有精力去关注这个可怜的孩子了·····
木村看到庭雨呆呆的躲在墙角,面色黯然,心里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试探着伸手想要将他抱进自己温暖的怀抱·····
可是,就在自己的双手就要触碰到他的衣服时,庭雨出人意料的拼命大喊大叫,那凄惨的童音,让人听得撕心裂肺!
粟素原本沉浸在纪澄的病情中,哀伤的无法自拔,听到儿子的厉声尖叫,她猛地惊醒了,老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庭雨,庭雨她唯一的儿子,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跌跌撞撞的奔跑过去,试图抱住他,用自己的怀抱温暖他,可是,任凭自己百般劝服,庭雨就是不听,他小小的身子拼命的挣扎着,不停地从喉咙中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那眼神,分明不认得自己这个母亲了,老天,救救他,救救我的儿子·····
粟素心痛看着儿子被医护人员强制的按住手脚,强行注射了适量的镇定剂后,不久,他终于沉沉的睡着了·····
粟素守在儿子床边,望着他脖子上那两道清晰地於痕,她的心犹如针扎般疼痛!这还是以前那个活泼可爱,聪明懂事的庭雨吗?
因为大人的恩怨,却牵扯上了可怜的孩子,那么小的年纪因为自己的牵连成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摸着儿子粉嫩,不谙世事的小脸蛋,粟素禁不住泪如雨下·····
“粟素!你别这样!我明白你的心情!刚刚大夫也说过,庭雨是因为年纪太小,受了刺激,这种自闭症只是暂时的,只要有个舒适安静的环境,再加上心理暗示,是完全可以治愈的!
这场仗,注定要打的艰辛困苦,所以,现在的你,千万要坚强,你要挺住,否则,又怎么照顾纪澄,照顾孩子!
粟素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庭雨痊愈,纪澄醒来!”
此刻的纪澄生死未卜的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没有度过危险期,而这一张病床上,庭雨因为受到惊吓,身心俱损!
粟素漠然叹了一口气,落寞的望着窗外,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好久,她才转过身来,目光扫过木村的瞬间,当下心里做出一个决定·····
经过了五天五夜的紧张抢救,纪澄终于脱离了危险,可悲的是,他已经成为一个植物人,医生已经断言,他这辈子都不会醒来,除非出现奇迹·····
“粟素!你还好吧?”
木村担心的望着粟素,真怕她再次陷入绝望,纪澄已经这个样子,庭雨也是短时间内回复不了的,他真怕粟素挺不住了!
此刻,粟素布满红血丝的眼眸里,却流露出少有的坚强,她将目光从病床上,慢慢的转移到了木村的脸上,憔悴的小脸上竟然露出一个动人心魄的笑容:
“木村,谢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留在我身边,不管纪澄变成什么样子,我发誓,这辈子我都不会在离开他一步,我要守着他,照顾他,直到他最后醒来!
不要劝我,也不要说我固执,我跟纪澄的恩恩怨怨,这辈子都注定纠缠不清,但是这一次,是我负了他,所以,我要倾尽一生的时间来弥补!
有时候,想想自己真的是太傻了,明明心里是爱他的,却在某一时刻恨之入骨,做出那些连我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其实,我早已发现人要忠于自己的内心是如此的艰难,可是,现在还不晚,所以,木村,不要担心,我已经想好了,我爱他,一定对他不离不弃,相信我一定会照顾好纪澄,还有自己!”
木村感动的看着这个美丽坚强的女人,敬佩之情溢于言表,发自肺腑的说道:
“我跟欣慰,粟素,你能这样想就好,从来,你就一直是个坚强的女人,这一点,我从不否认,可是,你真的有能力,照顾好纪澄,照顾好自己,还有庭雨么?我有点担心·····”
“木村,这正是我要拜托你的!”
粟素顿了顿,有些艰难的开口:
“现在纪澄已经变成这个样子,我要全心全意的来照顾他,可是,庭雨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
因此,我想----让你带他去日本,木村,请不要介意,我已经找人调查过,你的医院正在研究儿童心理学这方面有着相当的权威,希望他跟你到日本,接受最好的治疗,所以,作为一个母亲的真心恳求,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粟素!你真的决定了?不错,我的医院确实在这方面有了显著成果,但是都还是少量的应用于临床,你就真的这么相信我?”
“木村,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我当然了解你的为人!一个肯为我放弃一切的男人,我还有什么怀疑的呢?
我知道,如果当初纪澄换成你,你也会毫不犹豫的那么做!而且,庭雨经过这段时间跟你的相处,早已把你当成他的亲人,所以,就当是你自己的儿子,请你带他离开吧!拜托了·····”
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木村,此刻一个铮铮铁骨的大男人,也不由得感动万分,粟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早就洞悉自己的一切,了解他内心的所有想法,他一直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可是,还是被她看穿了!
如果自己孤身一个人回到日本,心灵的创伤也许这辈子都无法平复了,她居然看出自己对于庭雨的感情,成全了他!
巨大的悲痛让他一时无语哽咽住了,良久,才控制住自己激动地情绪,安慰的说道:
“谢谢你,粟素,谢谢你这么了解我,其实,这也正是我想要跟你说的,却迟迟不敢开口,我知道,庭雨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你放心,我会把他当做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的照顾他,疼爱他!
希望纪澄早一点醒来,你放心,纪澄醒来那天,就是你们全家团圆之日!相信我,这一天不会太久!”
粟素点点头,目光看向了一直站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神情呆滞的儿子,大大的眸子里不争气的蒙上一层雾气,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声问道:
“你们什么时候走!”
“我希望越快越好,早点离开这里,给庭雨换一个更适合他身心健康的地方,说不定对他的病情会大有帮助!”
“我也这样想,那么,拜托你了!”
“我马上订机票!今天就走!”
“木村,我----就不去送你们了,告别从来都没有最好的方式,我不想让你再次看到我失声痛哭的样子!”
拼命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粟素咬着嘴唇艰难的说!
木村怔了怔,立刻明白粟素的苦衷,默默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