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韩歆接近了城门,檀江的守卫听我是地道的京音,所以没有详加盘查就让我们进去了。
进城之后,那焦味更为强烈,似乎有什么地方还在乱哄哄地散着热,整个京城就好像都被火撩过一般,棣叶的子民此时在街上来往并不多,巡街的檀江守卫也较为廖廖,偶有的几个也是白巾裹面,看来我离开京城的这短短一日一夜,已然发生了天大的变化。
我心里很痛,一方面心里担心这样大的火势,还不知伤亡如何,而另一方面,更为檀江对我棣叶这样痛下杀手而忧心忡忡。
如今这天下,各国之间的吞并并不在少数,所以国号往往带了皇族姓氏,免得一朝改朝换代,就连帝王家都几经易姓,旁人还不知情,依然将旧朝旧事在本朝津津乐道,还道乃是当今圣皇所为。
只是有些国家改得太快,其声望未及民间之事,城头之上就已然换旗,各国都有诸生应试之时,便有“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奇事逸闻,但是传到皇族之中,却只余一种空茫无奈。
虽然我棣叶立国已经愈百年之久,甚至父皇昔年也曾四方争霸,但是,都过去了。面对如今亲眼见到的这一切,我已经无力悲哀,我更深刻的担忧,是这檀江如此杀伐决断,他要做什么?
十五年前,当我出生之即,棣叶曾经与岳宋兵逼檀江,十五年间,岳国宋氏已是泯然众人矣,而十五年后,正是我棣叶国亡之时。
檀江并未如我棣叶当初一般,留了一丝生息,只怕是,要让叶氏皇族及其子民永不得翻身了。
我想进宫。无论如何,那都是我的家。不论现在成了什么模样,我都应该再去看看。
这京城的布局,我是懂得的,虽然我基本不出皇宫,但也能知道个大概方向,只是刚刚上了主道,离皇宫还差着那么些距离之时,就被檀江的士兵喝住了:“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若想留命,速速回头。”
我心一沉,试问我自出生到今,有几时受过这样的大呼小叫来?若在平时,早就喝令将他杖责,却在如今风雨飘摇之际,连我这帝国公主都要受这闲气起来,不过我也知道今非昔比,故而未加多言,退了回去。
再接下来,我当如何?我眼望韩歆,他却似在等我命令,令我想到身上不可推卸的重责。
皇觉寺,我突然想到。
檀江王江鸿秋曾有言,若是皇觉寺不把曦瑶公主交出,他定要放火烧寺,我眼见这些京城干道及民居并无多少损伤,所以此地多半已然不保。
一想到此,我更觉难受,只因,皇觉寺一被毁,只怕子民于叶氏皇族的心都将泯灭。那是国之神寺,我朝开国之君就曾立下誓言要子孙后辈代代守护的,而这百年来也的确佑得我棣叶风调雨顺,可如今――
我止着自己不再去想,但是那泪却已经潸然下落。
越往皇觉寺那边走,就觉越是闷热难受,而那焦火之味也就越重。虽然这气息之间越发见难,可是我心中有如千钧重一般,根本顾不及那些,而且越走,就越觉得我脚步越是虚浮。
是的,我在害怕。
虽然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真正面对之时,心底的恐惧,还是止不住地上涌。
根据韩歆所说,前面再转一弯,就能看到通向皇觉寺的大道了。这意味着,皇觉寺的现状就已经遥遥在望。平时这就是一个人迹罕至之处,只有国祭祖祀之时才会多一些人到此,然则端的也是庄严肃穆。
现下我身旁除了韩歆,就连个过路的都没有,静谧得可怕。只有偶尔木料经燃烧后收缩的剥剥声响,重重地击在我的心弦上。
可是一阵突起的人声,打破了这宁静:“报――二公主已经找到!”
“好,奖十金!”这是那个檀江王,江鸿秋的声音,然后,他又接着问,“可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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