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方才因我和韩歆这一打断,引得江鸿秋到得此来,就此也就耽误了一些工夫,而那边,早就已经有人将他们寻到的棣叶二公主叶曦瑶给抬了上来。虽然明知他们所寻到的公主定然是假,然则我心中却多了一些忐忑。
围着我们的士兵见江鸿秋至,自然让出路来,我见他军容整齐,令行禁止,心里也知他治兵必然严谨,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只是想及是他带着这些铁骑踏入了我棣叶,心里更觉沉痛。
我没有抬首望。皇觉寺的火如今已然是熄了的,处处可见火后的疮痍,思及此地本是神寺,平日虽然人迹罕至,却也是个极佳的清修之地,如今见这四处模样,唯有二字“萧条”可堪一二。
江鸿秋,不知他是真因找不到我叶曦瑶因此怒而烧寺,还是毁我神寺是真,寻我是假?
不过这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不论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寺,他是毁了;我,正在他的身边,即使是他没有发现,然则在他心中,曦瑶公主已经落于他手。
却不知此刻,是谁在檀江王的面前,扮演着这样一个亡国公主,并且甚至愿意接受,那已经命定了的被俘之运?
再往前行几步,我已经看清了她们的模样。
是的,她们,而且我是识得她们的,相信在这世上,再无人可以将我扮得如此逼真,只因,我与她们朝夕相处,而且,她们对我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早已熟知。
她们,正是我在宫中心腹,红绯和翠绡。
翠绡扮我,而红绯,正跪在她的面前,将她好好地护住。
翠绡看起来很不好,真如先前所说的,只有一气尚存了。
可是她们显然没有看见我的样子,只在那儿自顾自地,彼此相依着,当着檀江王的面,将自己易做了棣叶公主,好让我,就此平安。
江鸿秋走上前去:“这便是名震天下的曦瑶公主?我看也不过尔尔!”他语中,仍是带着那与我棣叶子民说话之时,就惯有的那种轻蔑。
红绯听了这话,似乎没有听见一般,只是守在翠绡的身旁,目不转睛地关切着她,仿佛,只要她一有不慎,翠绡就会平空消失一样。
翠绡进宫之时,年纪大我两岁,处处替我想得周到,颇得我心,而且她生得也是我宫中最佳的,却从不以此为傲,却是事事谦逊,如今以她扮我,也恐怕是因我美名在外,所以二人如此安排。红绯到我身边来较晚,却是事事上心,为人乖巧聪明,翠绡很早地就发现了她,慧眼识真,将她举荐于我,我历来就信翠绡,就将红绯留在了身边听用。
因此这番被父皇送至这皇觉寺中,我也只带了她二人出来贴身伺候,却不料一夕之别,竟是将隔阴阳。
我鼻中一酸,却是也有一些担心翠绡伤情,所以也不忍别眼。
不过江鸿秋此刻定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他一问之下,见红绯并未理会与他,也不说话,腰间宝剑向外一抽,就直指翠绡胸前。
我一惊,然则红绯更是忠心护主,立即将身挡在了翠绡面前,口中道:“贼寇,莫要伤害公主!”
江鸿秋并不回剑,却是移了一移,将剑抵在了红绯的喉下:“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就凭你方才一句话,已经足够你死上千百次。”他语中淡淡,然则却是有着不可忽视的威严。
红绯被他将剑抵在喉下,不得不将头扬得高了一些,然则她还是不看向江鸿秋,唇间却是一笑:“我命是公主所给,不然早就是万死之身。我与你说话,自然知是谁,若是今日公主有事,我便为厉鬼,也要找你索命。”
“呵呵――”江鸿秋听罢笑了起来,“找我索命?还轮不到你!”他停了停,将剑收回,意味深长地看着靠在椅上的翠绡,又续道,“本王一向认为,美貌的女子不是祸水就是空有皮囊,却不知要怎样的主子,才教得出这样伶牙俐齿的奴才?”
他说着,向后退了一步,猛地将我推朝前面,沉声问:“这个人,你可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