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杀得了我吗?”他胸有成竹地接着问。
其实我也知道这答案,但是为什么,要我来亲口回答?
我不愿答。我知道我不能。
江鸿秋又道:“你说本王留下护你的士兵对你不敬,但本王对他们的命令当中并无此项。事实上,只要你毫发无伤,他们也就完成了本王交付的命令。”
其实他先前在跳过第二请,我心里就有了七八分的猜测,知道他是不同意,但是此刻,想及他将要杀我亲人的事实,令我已顾不得这许多:
“我懂了。檀江王,你完全是在以折辱我叶氏为乐!你逼杀本宫父皇不算,还要在众目睽睽斩杀我母后及皇三弟,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好,就算是成王败寇,你又何苦让他们留不得全尸,甚至还享不到香火!本宫所受区区,你当然不放在眼中!”
我一气说完,却是没有落泪,我的泪,早该枯涸。我的心,早该寂灭。
江鸿秋又恢复到了他常有的那种冷漠,我已激愤地站起身来,可他还是端坐在那儿纹丝不动。等我一气说完这些,他淡淡开口:“本宫?你是谁?到了现在你还要在本王面前自称‘本宫’?本王要你办事,你不但要知道自己是谁,还要知道你不是谁。”
“本宫没兴趣,要杀便杀。”任何一个人,当他知道自己的亲人将受如此对待,还要与之相谋时,都会断然拒绝的。
“呵呵,好一句要杀便杀,本王可是怜香惜玉得很,你不但生得美艳,而且很识实务,本王舍不得呢,你莫要说自己是什么叶曦瑶,棣叶的二公主,本王白里里请至观斩台了,让她端端地坐在那里,旁边还有一个忠心的宫婢,给她唱送魂歌,百姓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唏嘘不已。就是本王见了,也忍不住伤感呢!”
他说这些话,一贯地冷漠之间,已是蓄起了悠悠的笑意。我简直令我崩溃,他是一个双手沾满我全家鲜血的刽子手!
“江鸿秋!”我已经对他直呼其名,他果然是个带兵打仗的常胜将军啊,能够轻易的,就将人的防线打击得彻底溃败。
江鸿秋这时也怒了,手一拍桌,站起身就步步朝我走来。
他的行步极重,不像韩歆一般总是轻盈无声,而且,虽然同是皇族后裔,他不似我大哥一般稳重,也不像我的三弟一般云淡风清,他更不像韩歆一般,骨子中总有一种逝去而琢磨不定的悠远贵气。
他重权在握,他风光无限,他是刚刚灭了我棣叶的敌国将帅!他火气腾腾地走来我面前,若说丝毫不怕,那是假的,可是,我硬着骨气,眼也不眨地,等着他将对我的惩罚。
暴风疾雨一般地来到我面前,我已经等着承受他的雷霆万钧,可是却蓦地停了,换成了和风细雨,轻叹了一气,眼中似乎聚起了一种温柔,但是这温柔却令我感到万分害怕。
“我不能罚你,”听他话音,这句话好像没讲完,而我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对我在说,可是我直觉地排斥这不应该是,他低着头看着我,我仰着头看着他,我竭力地掩着自己心中的恐惧,我原想就这样与他相持,不要显出我的弱势来,可是眼中忽然迷了什么东西,我赶紧低下头去,避朝一边。
他并不阻我,而等我避开之后,他先前的暴起也就凭空消失了:“今日有士兵对你不敬,你便想叫本王将他们的项上人头对你奉上,这原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那叶氏皇后的公主及皇子,所受又何止你现下之万万?你想叫本王杀谁呢?”
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杀了那万千百姓么?”
闻言,我心中一紧,这不用考虑,万万不可。
“还是,你叫本王,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