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众在江鸿秋向他们走去之后,自然而然地就安静下来。
这便是传说之中的王者之气。
正如我在皇觉寺中能够将他们已起的愤怒悄然平息,而江鸿秋,自然也具备了这份能力。
“叫那个公主的侍婢过来见我。”江鸿秋淡淡道。
也没有什么耽搁的,红绯很快便来了。因为我听到江鸿秋问:“你家公主别来无恙啊?”
棣叶的规矩,生不论死,只因魂灵初亡,正向冥世,而这世间的任何一只亡灵对于生只有无限的眷恋,若是言其已逝,必然勃然大怒,以致危害人间,进而有损灵体,轻者不能进入下次轮回,重的便要魂飞魄散。
送魂歌有一种绝世的魅力,只让魂灵心怀悲伤,不记前尘过往,继而匆匆赶路,心无旁骛。
所以江鸿秋这般明知故问,分明是要红绯难堪,要她答时进退不得。
红绯避重就轻地答道:“不劳费心。”
这时,我悄悄将这帘子启了一缝,正好瞧见红绯向江鸿秋跪下:“江王爷,请善待公主!”
她说得声泪俱下,旁边却有人大声激愤起来:“什么?姓江,是个王爷?”
能闻知曦瑶公主已逝而来此吊唁、甚至于敢出头拦车的,莫不是我棣叶的好子民,而他们,当然不会对这个姓氏感到陌生。我知道江鸿秋的手段,也更担心他将要对这些子民不利,不由得将那帘子掀得更开了一些。
而由江鸿秋遴选出来,留下来围住马车护我的精兵,这时也齐刷刷地拔出刀剑,更不擅离职守一步。
气氛在这个时候紧张起来,子民既来吊唁,手中自然不会有什么武器,然则恨了多时的灭国之人就站在眼前,那仇怨在一忽儿就凝结起来,只要有什么人将头一带,眼见着就要起一场冲突。而此刻的寂静,却是最可怕的。
江鸿秋带出来的人,几乎都留给了我,而前方只有他自己一个,青松一般,威风凛凛地立着。
可是,先前跪着的红绯,却未因民众在她身后的撑腰而硬起气来,她仍是乞求着江鸿秋:“王爷,还请说到做到。”有意无意地,红绯朝马车这里看了一眼,我心里猛地一紧:莫非,她知道我在这辆马车上面?
“当然。”江鸿秋的语气平平,显然并不把现下的变故放在眼中,然后他又接着跟上了一句,“你在此聚众,也是够了。公主之事,我会替她安排,你且去吧。”
“是。奴婢代公主多谢王爷!”说完,她朝江鸿秋叩了一个头,便下去了。
红绯退去之时,身后的棣叶子民纷纷朝两旁让开,她在此处替曦瑶公主唱送魂歌,身份早已为人所知。且她此时首先言退,让这群棣叶子民失去了主心骨,一时之间,激愤之心也淡去了许多。
江鸿秋见此,也没有太多的追究,又令几人去将曦瑶公主请入皇陵,这才又回到了马车上。
一场轩然大波眼见着就化作了无形,我心里也对江鸿秋多了几分敬佩之情,或许,隐隐地还有一些感激――虽然这分明是他一手促成。
江鸿秋问我道:“我不与这公主的侍婢多有为难,只是因她识实务,懂顺从,所以嘉奖于她,那么,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