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么温和的天气,小竹怎么还冷得发抖?待会儿到了出月哥哥铺子里,可要给你选几套厚实些的衣裳,否则外人见了还以为我堂堂苏家二小姐的贴身大丫鬟连件御寒的衣裳都没得穿呢,那要本小姐日后如何见人?小竹,看上了那套你说,就当是本小姐赏你的。作为本小姐的贴身大丫鬟,可万万不能亏待了去!”
马车依旧马不停蹄,小竹却觉得呼吸锢在这一瞬。
秦剑的赶车技术很好,马车走得也极稳,但跪到在茶几旁的她却抖如筛糠,直到上官雪最后一个字落下,拍在她肩上的动作改为掐进她的肩膀时,急剧而生的痛感才让她找回声音,“奴婢知到错了,小姐饶了奴婢这一回吧。”砰砰砰,额头磕在柔柔软软的羊皮上,无声无息。
亏了上官家富足,马车里垫的都是从大草原上进运过来的上好羊皮,免了这小蹄子遭罪!
上官雪眯着魅惑的双眼,薄薄的面纱挡不住她的妩媚。缓缓将手收回,指腹抚上蹭了一角的丹蔻,可惜了她忙活一大早的成果。
“若非留你有用,本小姐早命人将你杖毙!起来吧,本小姐渴了。”说罢还真干咳了两声。她并非看不到小竹眼底的小心思,若不是见她衷心,那几点棺材钱她还出得起!
“谢小姐,谢小姐!”得了宽恕,小竹三两下爬到茶几边熟练的蒸起茶来,恭敬递上,“小姐,请用茶,小心烫。”茶水是她上车前让府里的婢子们新加的,烫人得很,连她这样长满粗茧的手都觉得慎人,小姐那细皮嫩肉的可真要她担忧。
“好了,别那般战战兢兢的,人见了还以为我是只母老虎呢。”上官雪嗔了身子僵如石头的小竹一眼,娇叱着。小竹不敢接话,低头咬着唇,上官雪一愣,真是可爱的丫头,伸手接过她递来的青瓷杯子。
然就在这时,行的平稳的马车陡然一个趔趄,小竹手心的热茶因着身子惯性的前倾一涌,全数倒在了准备接杯的上官雪身上!尤其那已触上青瓷杯壁的十指,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红起泡!
像要穿进骨头的钻心疼痛哪是上官雪这样从小身娇肉贵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能忍受的?只见她惨叫一声跌在一旁,顾不得闺家女儿的形象,举着红通通手掌便往嘴里塞,接二连三的用舌头舔弄的烫伤。狠狠的朝吓坏的小竹怒喝,“该死的小贱蹄子,本小姐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等回了府看我不拔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丢到后山去喂狼!啊……”
“坐好,前方有马发狂,不想死就闭嘴!”秦剑一声冰冷冷的冷叱将小竹准备讨饶的话逼回喉咙,听话的上前搀住疼的打滚的上官雪。上官雪哪里再肯让她碰,一个巴掌拍了过去,“滚!”
“该死!”秦剑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抹杀气,两手运上内力试图勒住缰绳,却发现依旧是徒劳。奇怪,他出发前还检查过匹马,没有任何差错。为何此时却像发了狂?阴鸷的眸子快速的扫过慌乱的人群,无一发现。
两匹发狂的马横冲直见,眼看就要撞在一起,秦剑干脆的扔了缰绳,提气飞了出去。
轰!!!
马车相撞翻到的声音震天动地!夹着女子凄厉的尖喊声,令人毛骨悚然。
一丈多高的灰尘中,几道翻飞的身影一晃而过。直至烟尘散去,两匹黑马口吐白沫,死不瞑目。
一车下是源源不断冒着白烟的开水,另外一车下是连绵不绝透着浓腥的人血!
◇◆◇◆◇◆
丞相府大厅,凤绝脸色黑沉如墨,身上与生俱来的的王者气势压得一旁的老管家双腿打颤,却是一分不敢怠慢。眼见杯子见了底,赶紧朝侯在一旁的丫鬟婢子使了个眼色。
那三两个婢子你看我,我看你,终于走出一个个子最小的黄衣丫鬟,长得还算清秀。
婢子胆儿细,战战兢兢的提着水壶上前,哪知却因着紧张,水近乎全数倒在了杯外,甚至于还溅上凤绝黑色的华服。
哐当,黄衣女婢手一抖,水壶应声而碎。
“作死的下畜,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留你来做什么?来人,拖出去杖责二十大板,然后关进柴房,三天不许任何人送饭!”管家眼尖的瞧见凤绝眸子闪过的一抹杀气,心一惊,上前一步指着那婢子怒喝道。随即朝凤绝鞠了一躬,“爷若是不嫌弃,老奴便让奴婢到相爷房里取了干净的衣裳……”
不等管家说完,凤绝扬手拒绝。
婢子一听要打二十大板,吓得小脸都一白,扑通一声跪下,头磕得砰砰响“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啊……”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拖出去!”两个齐装人高马大的侍卫听命上前,朝座上的凤绝鞠了一躬,利落的将婢子拖了出去。远远的还听到婢子高声的苦苦求饶,之后是尖叫,最后,没了声息。
管家摸了摸额上不存在的冷汗,还好,保了一命。
噔噔噔,有脚步传来,凤绝紧握在太师椅上的大手一紧,漆黑而狭长的丹凤直直望着红漆门下的劲装女子,冷峻的脸上闪过一抹名为期待的神色。
三丈来高的红漆木门下,一脸冰霜的女子轻轻晃了晃头,凤绝阴鸷的眸子猛地一窒,落在一旁骨瘦嶙峋的老管家身上。直到十个呼吸之后,一甩风袖起身,冷冷启唇,“既然你家相爷不再,本公子便不作多留,告辞!”
培养多年的暗卫、一心为民的丞相爷,他究竟该相信谁?
眼见黑色身影即将跨出大门,老管家突然迈前一步,朗声道,“爷请留步,老奴有句话不当该讲不该讲。”
凤绝不回身,漆黑的丹凤划过一抹不耐,劲装女子冷眸一眯,“说!”
老管家几步上前,立在凤绝身后,恭敬的鞠躬之后,悄声说道,“今日晨曦,相爷出门前曾得到消息,北国使团来南,太子便未在使团之列……”
凤绝丹凤突然一睁,大手“啪”一声拍在门扉上。
咔嚓!
木质的门竟硬生生被他扣下一块!
“爷!”劲装女子望着主子鲜红的五指,一声急呼。随即狠狠瞪了眼管家。管家没几两肉的身子一颤,风扬起他灰色的长袍,飘飘荡荡,本没几块肉的身子看上去更加清瘦了。
凤绝竖手打断女子,突然回身,脸色异常难看“待你家相爷回府,立刻让他来见朕!”
漆黑森冷的丹凤定定的盯住管家精细的眼睛,似乎要从那里边看出他一番话的真实,然,管家长满皱纹的脸上除了恭敬及严肃,什么都没有。
不怒而威,与生俱来的王者之风让老管家和没见过世面是丫鬟婢子们心悦臣服,一一跪地叩首,“谨遵圣意,恭送皇上!”
直到视野里皇帝的身影不再,老管家才重重的叹了口气,功高果然盖主,皇上那句话是点明了要相爷清楚自己的身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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