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方浩没有从一个母亲的角度考虑,梅吟雪思女心切,只是从家族的利益着想,他觉得老妈说得有道理,现在方氏被外界爆出新闻,确实有损他方浩的形象。
在方家里,由于他方浩娶了一个寡妇为妻,算得上是一个瑕疵,但梅吟雪争气,生下来一对双胞胎儿子,弥补了缺陷。大哥和弟弟都是女儿,纵然他们妻子的家世雄厚,在争继承人的位置上,略逊一筹。
儿子方逸然呢,确实是一个不多得领导人才,老爸非常喜欢,这也是事实。如果在关键的时候,由于相认女儿,惹出事端来,确实不是聪明之举。
梅吟雪一意孤行的态度,让方浩伤心了,三十年里,在她的心里,你的位置依然比不上一个死人,他的心隐隐作痛,梅吟雪泪洒衣襟,第一次他没有去哄劝,梅吟雪拂袖走人,第一次他没有去追,任凭她离去了。
上海是梅吟雪的故乡,她行走自如,发泄一下,晚上她一定会回来的,没想到,直到夜幕降临了,也没有梅吟雪的消息。方浩有点慌了,他给两个宝贝儿子挂电话,逸然和逸枫竟然都处于关机状态,他的心中燃起一丝悲哀。儿子都非常孝顺,对梅吟雪格外亲,由于他对儿子太严厉了,他们都疏远自己。
方浩踉跄地站起来,环视诺大的客厅,孤独感油然而生,一直阻拦梅吟雪见女儿,是多么愚蠢的行为啊!
“先生,吃点东西吧?”方嫂来到书房,悄声地劝慰一句,她跟随方浩夫妻多年了,第一次见到梅吟雪发脾气,她也有点担忧,男人怎么能懂母亲的心呢?就像她自己也是的,一直跟着方浩夫妇天南海北的走,她能不惦记在上大学的一双儿女吗?
方浩疲倦地抬起头来,挥挥手,沉声道:“方嫂,你去休息吧?我出去一趟。”
方嫂没有再吱声,站在书房门口,望着方浩落寞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急匆匆地回房间,拿出手机,往方逸然的手机打电话,这是方逸然走之前吩咐的,她怎么敢耽误了呢?这个号码,是方逸然回上海以后,新买的卡号,连老爸老妈他都没告诉。
龙啸吟,方浩并没有发现梅吟雪的踪迹,他走进那间高级会客室,眺望墙上悬挂着的那只萧,他翘着脚,拿下那支萧,轻轻抚摸着,心中涌过一丝苦楚。他摇着头,是啊,你怎么能和一个死去多年的人争宠呢?你怎么就不能大度一下,坦然面对他的女儿呢?这么多年,为了寻找梅吟雪的女儿,你也付出了许多,怎么找到了,却不能接受孩子的存在呢?难道你还不如两个儿子吗?你不敢面对她吗?
墨兰雪,他也偷偷地见过一次,虽然只是墨兰雪的一个侧脸,他心里明白,不用做什么DA了,她就是梅吟雪的女儿,面对老妈的质疑,他却没有坚持,一拖再拖,直至今日,梅吟雪也没有见到女儿,能不说是他让梅吟雪的伤心吗?
邮件里,那些朦朦胧胧的裸照,即使是梅吟雪的女儿,又能说明什么呢?只能说,墨兰雪交友不慎,让人陷害了?梅说得对,“我女儿,三十多岁了,有男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再说那照片模模糊糊的,你怎么就确定那个女人就是我女儿呢?一定是有人陷害墨兰雪,说不定威胁方家呢?”
哦?既然他们已经查到是艾薇传给方家的邮件,那你等什么呢?为何不去处理呢?不动,是不想查?由于艾薇的愚蠢,她再怎么做,也不会踏进方家半步了。作为方家的人,一定要学会低调处理事情,这是历来的规矩,否则在方家,就没有立足之地。
方浩眼前浮现出上午那一幕,方逸然搀扶着梅吟雪,低声询问:“妈,什么照片?”
梅吟雪并没有回答儿子的问话,却指着方浩,悲切地说:“方浩,听着,你们方家,不说你的哥哥和弟弟了,他们的女儿在外面干净不干净,你比我清楚吧?”
方浩有点烦躁了,怨声道:“梅,不要说方家的人,就事论事,我的意思,你悄悄相见女儿,不要再惹事了,让大家不舒服。”
听到方浩的回答,梅吟雪止住泪水,幽怨地盯着方浩的脸,摇摇头,什么话也没有再说,拿着包,决然地走出书房。方逸然摇着头,追出去,大声喊着:“妈妈,等等。。。。。。”
梅吟雪停下脚步,哀怨地说:“逸然,以后你们都不要再见墨兰雪了,你们跟你父亲回加拿大吧,这也是你奶奶的意思。”老太太不是说了,别让你梅吟雪的女儿带坏她的孙子吗?
方逸然拽住妈妈的胳膊,急促地询问:“妈,照片在哪儿?”
梅吟雪喘了一口气,显然是她的冠心病加重了,她刻意不去看方浩关心的眸光,沉声道:“他们邮寄到奶奶那儿了,早上奶奶来电话了。”
“懂了。”方逸然缓缓地松开了妈妈,梅吟雪快速走向门口。听到开门的声音,方逸然追过去,“妈妈,你去哪儿?”
“唉,我去龙啸吟。”梅吟雪并没有回头。方浩追到门口,不满地说:“梅,他死了三十年,你。。。。。。”当初她开龙啸吟茶室,他并没有反对,但那里,到处是龙啸的印记,他的心里渐渐充满了嫉妒,他三十年的守护,怎么就比不上一个死去三十年的人呢?
梅吟雪带上房门,缓缓地转过身来,幽怨地反驳道:“方浩,三十年了,怎么啦?是我愧对他的,是我让我们的女儿丢了三十年,是我让我的女儿,让人拿着当摇钱树,是我让我的女儿失去了童年的快乐,一切切都是我欠他的,我怕,去了阴间,我不好交代。方浩,二十多年,到了今天,你才受不了?不就是因为我的女儿回来了,你不适应了吗?”
梅吟雪句句点到位,没有一句废话,却说得都是事实,说得好听,做起来,真有点难啊!如果一张餐桌上,多了一个陌生面容,而且是她的女儿,他还真是有点接受不了?不是接受不了孩子,是接受不了死去多年的龙啸。那个在梅吟雪心里入住一生的多才多艺的人。
方浩用眸光制止父亲,不要再说了下去了,儿子在埋怨你?方逸然低吼道:“妈妈,爸爸,不要吵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去处理,吵架,能有什么结果呢?”
梅吟雪幽幽地对儿子说:“逸然,会有结果的,这也是二十多年,你奶奶一直期望的,你们回加拿大吧,唉,生意名声重要啊!”
梅吟雪的话里有话,何必去较真老妈的话呢?梅吟雪拉开房门,走出去,再也没有回头,方浩好像醒悟了什么,追出房门,“梅,等等。。。。。。”电梯门徐徐关上了。
方逸然按着电梯上下键,方浩却对儿子说:“逸然,你不要管,有我来处理。”
方逸然像是对他有一肚子怨气,反驳道:“老爸,你还是想办法稳住老妈吧,今天老妈可是不同寻常地生气啊。”
“先生,梅姨留给您的信。”莺妹推门走进来,打断了方浩的沉思,莺妹递到方浩手中一封信。白色信封,娟秀的字迹,他的手微微发颤,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要写信呢?方浩忐忑不安,“莺妹,梅姨的信?”
莺妹怯声地解释:“哦,下午梅姨接到一个电话,匆匆离去了。”
“几点?”方浩心中有一种预感,一定是梅的女儿又出事了?
莺妹避开方浩的犀利的眸光,唯唯诺诺地解释:“哦,下午四点多钟吧?逸枫接梅姨走了,好像出什么事了?”
“啊?没说,她要去哪儿吗?”方浩腾地站起来,有点慌了?走了,她女儿不是去无锡了吗?
“没说,逸枫好像脸色不好。”莺妹脸色苍白,只要把方逸然交代的话,一一告诉方先生,她就算完成任务了。
方浩颓然坐下来了,手中的萧滚落在地上,他没有拾起来,乱了,真是乱了,平静的生活,由于梅吟雪女儿出现,一潭平静的湖水,接连泛起涟漪,生活变了烦乱了,怨谁呢?
方浩拾起萧,左看看右看看,睹物思人吗?方浩翘起脚,挂好萧。唉,方浩长叹一口气,缓缓地拆开信,“咣当”一声,结婚戒指滚落到地板上,那是一枚蓝宝石戒指,当年结婚的时候,方浩送给梅吟雪的,方浩并没有拾起戒指,而是翻看信纸,他想看到信上,梅吟雪到底写了什么?
【爱是什么?方浩,二十多年了,你依然没有懂我,不能不说,是你的悲哀。嫁给你,我牺牲了什么,你心里都知道,但当年,你是一个小伙,挺着什么样压力,娶了一个寡妇,我也知道,曾经为此,我为你做了许多,我本不愿意做的事情。因为有你的陪伴,做了什么,我并不觉得委屈,感谢你接纳了一个丧夫丢子的女人。
谢谢你,方浩,二十多年,你的宽容,你的爱,陪伴我,让我的生活又有了生机,二十多年,无论多么艰难,我们携手走过来了。我以为,我们的生活就这样走下去了,即使有风吹草动,也不会动摇我们的感情。唉,我还是太幼稚了,因为我感受到了,你心里不平衡了?唉,当年那是你的选择,走到今天,你才后悔,你不觉得有点晚了吗?
方浩,你对我的爱有多深,我感受到了,这些年里,为了寻找女儿,你都做了什么,我能不知道吗?但是面对亲情和利益,你的心偏袒了,我也能理解,一切都不能强求。
人过五十,还有多少年路可走呢?你我都不知道,所以我不想再委屈我自己了,更不能委屈我的女儿。
方浩,你也一样,不要委屈你自己,你母亲的意思,我也懂了,我梅吟雪,可以放弃方家的所有,甚至可以放弃方太太的名号,但我绝不放弃和女儿相聚,我不能再丢弃女儿,不能让她再受别人的欺负。
如果我和雪儿牵手走在大街上,有人询问,她是谁,我会大大方方对向人家介绍,她是我的女儿,如果我连这点,我都做不到,我还是母亲吗?如果你们觉得我辱没你们方氏的名誉,我可以脱离和方家的一切关系。】
信纸从方浩手中滑落下来,音响里传出一曲,萦绕在他的耳边,就像此刻他失落的心。
爱是个温柔的枷锁
锁住的心无法挣脱
情是无底的漩涡
卷入的心没有着落
爱是什么
情是什么
是香甜苦涩
还是命运安排的错
爱是什么
情是什么
难道是爱是温柔的枷锁
爱是什么
情是什么
难道情是无底的旋涡
爱是团风中的烈火
焚烧的心化为灰沫
情是片云做的云朵
牵动的心难以捉摸
爱是什么
情是什么
是困惑洒脱
难道是轮回的苦与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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