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左小晨煮了点粥吃完便出了门，今天的事情可真多，上学期有三十多名学生需要走访，而且时间不等人，最多三天内要跑完，银凤村说大不大，但要走三十多户人家还是得花费上时间的。
村里收和并不好，经济也跟不上去，到不是怕村里人家出不起那十来块钱学杂费，只是有些人家把女娃与男娃分开来算计，男娃拼死累活也要送去读个高中，再不济也得初中毕业，但女娃就不同了，认几个字，会算点数便可以了，十来岁便留在家里照顾家里，洗衣做饭，烧火喂猪，什么事情都做，日子久了，这女娃的待遇便越来越差了，这不左小晨进的第一家便遇到了这么一会事儿。
第一家就在学校不远处，走了不到十分钟便到了，在院外就见一个七岁左右的女娃正吃力的端着猪食盆往猪圈里赶去，院子里两个不相上下的男娃子正欢快的玩着快融化的雪，门口站着一女人正用力的吆喝着那拿猪食盆的女娃子，由于这女的声音带有浓厚的本地话，左小晨听不在清楚，但也知道这女人是在骂那女娃不要把这猪食搞地上了之类的话。
看来女娃真是没啥地位的，可以想像她们未来受到的教育更是少之可怜，现在六七岁，再过几年就得操持家里一切事务，再再过几年，便长大成姑娘了，到时媒婆一说，寻个人家一嫁，嫁过去后再相夫教子，抚儿养女，容颜辗转几年便老去了，这难道就是女人的命吗？
“嫂子，吃早饭没？”左小晨还是避开了自己内心这个想法，装着什么也没见着什么也没听到走了过去。
“哎哟是左老师啊，快屋里坐，屋里坐，细妹子，进来泡茶．．．”女人是肖家肖小林家里的婆娘，肖小林平时在村里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男人，这不家里事不做，早上喝了点粥便不知跑哪里鬼混去了，这肖小林女人也就是左小晨面前这个女人，年龄应该不过三十岁，十九岁那年嫁过来后，一年一个娃的生，最后一女两男三个娃，将一个本来还算得上可以吃饱喝足的家硬是划拉到贫穷线之下了，这不大女儿才七岁，便要承担家里大部份的事情，反到是那两个男娃子，一个六岁一个五岁，整天只会吃玩，从来不会为姐姐分担一点点事情。
“肖家嫂子，你家大女儿可要开学了，家里的事情也应该落下来让她好生复习一下功课了，怎么还在做这些事情呢？”左小晨这是在替女娃鸣不平啊，这肖小林家女儿肖燕子，功课在村小学可是排前几名的，左小晨手里的册子上记录了肖燕子平时考试成绩，那可全是班上前三名，而且还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如果天天让她在家里喂猪赶鸡，慢慢的这成现可就上不去了，这不左小晨便打起了鸣不平嘛。
“左老师，你是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她那才爹整天不学无术，天天在外面惹事生非，家里又穷，二娃去年也上了学，这开支就大了起来，再说女娃上哪么多学做啥，正好左老师你来了，我也就不要去学校与你说道这事情了，燕子今年就暂时不去上学了，反正也识几个字了，算点数也不成问题，到不如在家里帮我做点事情，唉”肖家嫂子长叹一口气说道。
“肖家嫂子，你的意思是肖燕子今年开学就不用来了是吧，这怎么可以呢？燕子在班上成绩很好，又是学习委员，这娃不读书在家里也做不了什么事啊，嫂子，可别怪我说你，眼光要放长远一点，现在是苦一点，但娃有出息了再回报这个家，提不定还有好日子过呢？再说了燕子才上到二年级，识几个字会算几个数啊，我看开学了你还是送她来吧．．．”左小晨委婉的说道，肖小林家里确实条件要差一点，就看现在坐着的这屋子里就没有几件像样的家俱，光看这些破铜烂铁估计都是上了点年份的玩意了。
“我也想啊，可这家里上上下下五六口要吃要喝，她爹又没啥本事，又不会与铁林他们去做点事，打点工，除了农忙时会在地里刨点粮食之外，平日里整天在外面游手好闲，家里说实话给娃过年做件新衣服的钱都没有，你叫我如何送燕子上学啊．．．再说了她是老大，老大就应该照顾这家里，她受点累吃点苦，等她两个弟弟有出息了再回报她．．．”肖家嫂子一把泪一把鼻涕的就说起来了。
这让左小晨感觉无措，确实如她所说，她家里确实困难，但她这种说法却令左小晨感觉后背发凉，难道真是自己想像中的那样，女娃在家里就没有地位没有机会上学吗？难道女娃就没有出息之日吗？都说女儿是娘的心头肉，可在这里为何没有这种感觉呢，好像燕子上个学，一个学期也才十多二十块钱学费，家里卖点粮食也可以换得回来的学费钱竟然被引申到了一个高度，高到少了这十多二十块这个家就不完整了，就不可以活下去了似的。
“嫂子，我可不认同你这说法，难道燕子以后就没有出息之日吗？她才多大，我看了花名册，她才七岁，现在就不让她上学，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的未来全没了，以后她会不会恨你，会不会恨她两个弟弟，女人一辈子都受欺负，不是家庭给的，不是男人给的，是女人自己不懂得珍惜．．．嫂子，你想过没有，当有一天燕子大了，她会记恨你一辈子的．．．”左小晨发怒了，因为燕子是一个聪明的学生，否则她不会连着两个学期考试都排在班上前三名。
“左老师，我能有什么办法？这都是她爹说的事．．．”肖家嫂子哽咽了起来。
“妈，左老师，我要读书，我要读书．．．”不知何时，肖燕子站在门口，脸色微红，流着泪哽咽的哭道，那凄凉的眼神让左小晨一震，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油然而生，不能让肖燕子失学，不能让她成为一个文盲。
“燕子，还不快给左老师泡茶，读书这事你爹也说过了，过年时便说好了，等你弟弟们识完字再送你上学，怎么这会？”肖家嫂子脸色也不太好，女儿再怎么样也是自己生出来的，况且燕子的成绩这个做娘的也知道，连续几个学期都是排前三名，如果好生教育定会有出头之日。
“妈，我要读书，我不想失学，我七岁了，等弟弟他们上完学我还能上学吗？”肖燕子明白过年时爹娘所说的那些说辞是不可信的，肖燕子渴望上学，渴望回到学校，那里有自由，有文人，有理想．．．
“燕子，不是妈不让你上，而是家里实在没啥办法啊，你二弟今年也要上学，你三弟明年也得上学，这样一来你两个弟弟加起来一年都得上百的学费，你叫妈去哪里给你找这个学费，再说了现在学费也在涨，前年是十三块，去年就到十九块半了，今年指不定要二三十块了，你爹也不在外面找个事做，你叫妈如何办嘛．．．”肖家嫂子红着眼说道。
左小晨作为肖燕子的老师，看到这样一幕民里也不好受，但自己又能帮到她吗？帮得了一时能帮一辈子吗？帮得了这个能帮得到村里所有娃娃们，不可能的事情，不过肖燕子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那股子神情让左小晨心痛。
“嫂子，没有别的办法吗？”左小晨问道。
“还能有啥办法，家里除了能吃到五月份的粮食，实在是拿不出什么钱来了，燕子三弟过年之前发过一次高烧，家里存着点钱确实用完了．．．唉这日子怎么过啊．．．”肖家嫂子长叹短嘘起来。
“燕子，你过老师这边来．．．”左小晨招了招手，肖燕子慢慢的走了过来，眼睛上那两行眼泪还不断的流下来。
“老师我要读书，我不想失学”肖燕子靠在左小晨怀里说道。
“老师问你，你上学是为了什么？”左小晨再问道。
“老师，我想上学，上大学，等有了工作挣得到钱了，赚钱给妈妈用．．．”童真的声音在屋里回荡。左小晨的心灵得到了震动，眼前这个七岁的女娃娃，她上学的目的竟然很简单，简单得只想上了大学后赚钱给家里，左小晨一直以为学生们会有多么远大的理想，可如今才想到她们也是普通的娃，生活将她们压得没有了理想，那怕一个成绩多么优秀的学生也只会想到赚钱为了这个家。
这个说法并不影响左小晨下定的主意，就是好好的帮帮肖燕子，学费的事情自己可以帮一下，但也要说明只是帮一次，如果你帮习惯了，就会有人习已为常了。
“燕子，如果老师说你的学费可以暂时免交，你会去上学吗？”左小晨问道，她并没有问肖家嫂子，但这话就等同与她说的一样。
“老师，真的吗？我会，我会的．．．”燕子兴奋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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