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
庆中元的红色招纸迎风舞动,京城各处张灯结彩,街头巷尾也开始摆出台子,汇集各地的戏曲和歌台助兴,寺庙建醮,前来礼佛求签观赏祈福的善男信女们,把整条街都占的满满的,还有为了设坛酬神摆出的贩卖香火的小摊位,豆腐块般的立在两旁,一派热闹非凡,盛世王朝之貌。
宫里也热闹的很,经过一整天的祭拜,在夜晚终于微微沉静下来。
夜风吹起萧晚琼的发丝,拂在她的脸上痒痒的,鼻子也……痒痒的,只听“啊湫”一声,萧晚琼鼻子不自觉的一抽,连忙掩住口唇低下头,生怕别人发现这么不雅的声音是自己传出来的。
肩上一暖,萧晚琼一抬头对上纤尘关切的目光,原来他早就预料夜里风寒,吩咐了身边侍女给她带一件小薄褂子,萧晚琼明了,朝他感激的一笑。
今日,皇上带了浩浩荡荡的一片王子皇孙公主郡主,萧晚琼也有幸混进来跟着游园,据说晚上宫里还要放烟花,唱戏曲,大宴群臣……
一个身长玉立,青丝高冠,腰裹银线玉带,颀长的身影趁着天黑,越过几人,偷偷溜到萧晚琼的身边,小声道:“民间一直有放河灯庆祝的习俗,不如我们过会出宫去放河灯?”
“不要!”她果断拒绝,宫里这么盛大的宴会,不来凑个热闹,怎么能行?!
“不要了吧……”她有些犹豫。
“哎呀去吧去吧,你一定没去宫外过过节,此时的宫外啊,且不说夜里玉带般的护城河上如荷叶上的露珠般点点光亮明明烁烁的河灯多美,街道旁,杂耍的,变戏法的,有的能人可以一口气吹出一大簇火,或用长枪顶住自己喉咙,还有的胸口能碎大石!绝的是自己还毫发不伤哦。”上官希转变策略,改用美食和美色诱之。
“真的啊?”萧晚琼双眼发亮,宛若暗夜里闪闪发光的夜明珠。
上官希心里一乐,看来小鱼儿要上钩了。
萧晚琼急切道:“那都有什么好吃的?”
上官希忽然想起那几日,他翻墙去六王府的时候,某人从柜子里掏出无数甜点的样子,额角滑下一滴冷汗,顺着她,一句话概括之,“酸甜苦辣咸,色香味俱全!”
“这么好!”萧晚琼激动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想了想,转眸悄声道:“那等咱们看完焰火再去吧?”
上官希心里迅速算了下时间,等到了那个时辰,京畿边界上那个月老庙早关门歇息了。
他乌黑的眼珠子一转,诳她道:“宫外也有焰火的,而且,景致美的……比宫里自然多了。而且,在宫外还能放河灯,可美了!”
见她摇摆不定,他再次诱惑道:“放河灯还可以许愿,据说中元一天在护城河上放的河灯会漂到河神那里去,不管你有什么愿望,河神都会帮你实现!”
萧晚琼惊讶的张大了小嘴,她若是……若是……许那个愿望,河神真的能帮她把害死族里的人绳之以法吗?
“那我去!”
突然身后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吓了他俩一跳。
不知什么时候皇上就站在了他们的身后,眉宇飞扬,哈哈拊掌一笑:“朕早就料到你们年轻人会喜欢放河灯,来人,把去宫外置办的河灯拿上来,让主子们挑盏好看的。”
“晚琼,谁告诉你宫里不能放河灯?!宫里放的河灯也能漂去护城河,你若是有愿望,尽管跟朕说,朕帮你实现!”皇上看似心情很好的样子。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像灯一样射到她的身上,萧晚琼嘴角一抽,干笑,“皇上,晚琼……”
萧晚琼话音未落,就从远处遥遥传来几声凄厉的女声尖叫,“救命啊!有水鬼!!啊啊啊——”
皇上眉头微拢,语气严厉的问道:“何人在御花园里吵闹不休?”
身边的侍卫立刻恭敬的跪下去,双手抱拳道:“回皇上,是假山那边的望荷亭,有人说……”
他一顿,犹豫着。
皇上的眉拧的更紧了,“说下去!”
“说是有水鬼从望荷亭那儿爬上来了。”
皇上嗤笑道:“一派胡言!不知又是哪个妃子看花了眼。”
只见刚才一直皇上身旁不作声的皇后上前一步,眉梢微微一挑,笑道:“皇上,不如臣妾陪您一起去看看?这中元节能引得鬼神现身还真是件奇事,我们怎么能拂了那水鬼的好意?”
哼,前几日还闹鬼,唬谁呢,这些愚民还真是不想要脑袋了,既然他们自己都不要,她还给他们保什么命,皇后心里计划着借机借皇上的手正好除掉那些趁机作乱的人。
皇上嘴角噙笑,“皇后对这个这么感兴趣啊。”
皇后不置可否,道:“世人皆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妾有幸服侍皇上到现在,跟着齐天的皇福也见识过不少珍稀的事物,可是只有这鬼神臣妾自出生长到现在,只听过没见过,自然是好奇的紧,特别是在中元出现的鬼神更是稀奇!”
皇上大笑,好似无意的含沙射影道:“好!那就都跟朕去看看这水鬼长了什么样子是何居心,是不是……和朕前几日在宫门前那口井里打捞上来的鬼兄弟长了一副模样。”
皇后眉眼微垂,贝齿用力一咬,嘴唇紧紧抿住,陪着皇上就往望荷亭走去。
果然,望荷亭下的池塘里有两个不停的泛着涟漪的水波,一圈一圈缓缓的荡漾着,仿佛能荡到人的心里去,在场的人一想到有水鬼无一不心里发毛,夜风一吹,激起了所有人身上的鸡皮疙瘩。
萧晚琼也觉得怪渗的,上官希嘴角上弧,一脸的轻松自得,悄悄附耳在萧晚琼的耳边道:“跟在我后面,不用怕我保护你。”
不看见上官希还好,一看见上官希,萧晚琼顿时打了个寒颤,带着哭腔的声音道:“会不会真的有水鬼啊……”
上官希侧头笑得妖媚倾城,反问道:“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