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火气稍降,寒萱连忙调和气氛,委婉地提醒他们,与其唉声叹气,不如将计就计。独艳思索片刻,完全同意她的想法,当场设计好“反美人计计划”,向山姆征求意见。
“真是聪明的姑娘,谢谢你们!”山姆看了看小伙子,心悦诚服地向她们致谢。
“对不起,都是我闯的祸!”独艳凝视着他的面孔,感受到他的愧意,语气平和地说道:“事成之后,你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以免遭人报复!所以,你不会再闯祸了!”
“解散!”山姆长叹一声,罗伊默默离开。
吃过晚饭,独艳故意走到俱乐部,暗中观察林宝华。坦白说,印象中有过一面之缘,她并非容貌出众,但举手投足间的妖气,确实令人不舒服。
不仅如此,她刻意地接近凌子,随便聊了几句,便从口音中分辨出日语的味道。
“长官有所不知!我家在武汉,沦陷之后便逃难到重庆!”凌子故作伤心,掉了几滴眼泪,双眼反复瞟着她,仿佛心里有鬼。
独艳眼睛很毒,对人对事洞若观火,悄悄抬头望远,罗伊就躲在窗外,四目相接之际,看到了他的泪光。独艳努力保持平静,继续闲聊家常。
“哎,我的同学们四散奔逃,谁知道是生是死啊!”聪明如她,不得已翻出老皇历,虽然多年以来,她始终尽量忘记未婚夫,忘记南京的亲朋好友,但事情往往如此,想忘却不能忘,便成了杀敌报国的动力。
凌子的心计比不过她,虽然同是新人,但日本民族骨子里的傲慢,年轻气盛的性情,注定了她不会起戒心。何况罗伊貌似臣服,她一心想着邀功,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殊不知,罗伊正在返回宿舍的路上,一边在夜色中漫步,等候与独艳接头;一边筹划着今夜幽会,强迫自己逢场作戏。
回忆着短暂的“恋爱”,坦白说,确实对她有情,如果她是纯粹的善良女性,他甚至可能爱上她,战后带她走入婚姻殿堂。然而,现实的残酷告诉他,今夜之约至关重要,他必须演好戏码,让敌人上钩。
“天下之至柔,驰骋于天下之至坚,无有入无间!”独艳的话,始终在脑海中回响,尽管她翻译得通俗易懂,罗伊还是不完全明白,只知道按计划行事。
仰望着天上繁星,独艳与寒萱守在办公室。与此同时,情报五处的密电室,秦鹏心不在焉地工作着,牛丽琴与另一同学毫无察觉,埋头苦干。
工作结束,两人默默地对视着,碍于旁人在场,不敢公然亲昵。
“我们好久没在一起了,今晚出不去,就找个地方团圆一下吧!”走出大楼,两个黑影成双成对,鬼鬼祟祟地溜进暗处。牛丽琴柔弱的声音,像电波一般传出,传入他苦闷的心。
终于,两人紧紧地拥抱着,在夜色中依偎着。可惜不能过于冒险,牛丽琴不敢奢望进一步的爱抚,只能彼此感受着冬日的热度,靠在他的怀里取暖。
走进酒店客房,罗伊凝视着这个可怜的女人,凌子手握香囊,顺手放在床头柜上,主动伏在他肩上。
“记住,只当自己在演戏,如果你完成任务,战后可以进军好莱坞了!”耳边响起山姆的玩笑话,不禁心里打鼓。
“平时如何,今夜便如何!美人在怀,照样端掉那窝畜牲!”独艳低沉的声音一并袭来,他终于找到感觉。
此时此刻,他木然地搂住纤纤细腰,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心绪复杂极了。
只见,他横下一条心,如常地亲密着,但懒得理会她的娇声娇气。一开始还能怜香惜玉,当她紧紧抓住他的时候,悲愤之情促使他一气呵成,少了几分温柔,多了几分粗鲁。
凌子怔怔地看着他,眉间眼底的诧异一览无余,他从未如此干脆利落,仿佛交易一般。不过,既然他知道自己的身份,难免心情不好,也就没有多想,别扭地承受着一切。
根据山姆的交代,他没有主动交出“空袭计划”,而是假装良心不安,极其为难地哀求她。果然不出所料,凌子的心理防线溃退了,顾虑与怀疑瞬间瓦解,软语威逼他顺从本部。
“亲爱的,我这是叛国啊!”罗伊装出可怜的模样,面色苍白地坐了起来。
“想反悔吗?那可不行!”凌子以柔克刚,突然勾住他的脖子,撒娇的样子妩媚可人,但眼神中透出一股杀气。
“好吧!”说着,他委婉地甩开她,磨蹭地穿好衣服,从大衣里怀掏出一个信封,勉为其难地伸出手。
“太好了,谢谢!”正要接过来,却被他抓住手腕,此时她才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绝非懦弱,有力地握住了她。
尽管摆脱束缚并不难,但为了勾住他的魂,发展他为内线,只好任由他抓着,故作脆弱的抱怨着。
罗伊顿时觉得恶心,还要做作地迷惑她,严肃的脸上泛起笑意:“告诉我你的名字!”
“林宝华!哼,你又不是不知道!”话音刚落,她的目光回到手上,但不是自己的手,而是对方手中的信封。
“你不是中国人,告诉我真实姓名!”他的心麻木了,干脆全心投入“演出”,摆出痴情的样子,大男孩的失落溢于言表:“只要知道你的名字,以后凡是你的话,我都会言听计从!不是为了好处,纯粹是为了你!”
独艳的心理教授,效果不同反响。罗伊按照她的话,把她骗得云山雾罩,异国他乡当特务的女人,孤独恐惧每日相随。亲耳听到这番话,铁打的心也会融化。
“梅津凌子!”终于,她犯下了特工的大忌,对敌人感情用事,流下感动的泪水。
昏暗的台灯下,两人紧紧相拥。凌子暗骂自己没出息,不该动情,罗伊的心思也不在这里,一边拥抱着她,一边琢磨着情报处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