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断妄念之意之人,正是你小子背上的丫头!当然,老夫也有办法将这小丫头唤醒!”锁链之下那人朗朗而道。
斩断那妄念之意,丫头能办得到?
云海不禁回首望了他背上俯卧的珊珊一眼,见她面色微红吐息自然,除了昏迷不醒外,哪里看出能斩断虚空中那些锁链的样子。她一无那本事,那屏翳却这般说,莫非和她食了那枚扶桑木果有关?
云海心中不由一番斟酌,扶桑木果,太阳精火?
他心中渐渐有些明悟,正要开口说道,不想身边的白凡轻轻拉了他一下,面无表情地问道:“他救前辈之举在下自然不去妨碍,就不知前辈脱困之后,拿我等之人作何?”
他这一问直接问道众人的心坎上,虽说前番那青弦已问至他出塔之后所行何事,却没问到等他脱身会拿眼前诸人怎办,修为深者如相柳之辈,眼神不由亮了几分,更可况巫颜他们诸人了。
“哼,哼!除了那少年和那丫头,他人死活与老夫何干?莫非你还奢望老夫真带得尔等出塔不成?岂不知不杀你们已是老夫心情爽快之举了!”那屏翳面露不烦地道。
“如此,就恕小子冒昧了,合我等之力,虽不能在前辈声威下撑过几许,但勉勉能坏了这位小哥断锁之事。”那白凡继续淡淡地道,他这话方落,身后的相柳也好,巫颜也罢,皆将目光落向云海身上,仿佛一言不合,誓杀云海于此。
“你这小子,哼哼!当真以为老子看不出你的来历,老夫在此说上一说倒也罢了,若出塔说与那几个小老儿听,怕你里外都是一个死字!”那屏翳岂是受人摆布之人,当下点破白凡的身份,那白衣童子终于脸上一变,难掩面上那丝惶恐,终是不再一言了。
“前辈,小子亦有一言。眼前诸人皆是小子患难之人,不论其族,不论其出处,若无他们小子也难以进入这塔中,自然也无法下至这一层。小子先前曾与众人约,‘死生无计,会诸位共出此塔!’。岂能做那背信之人,果无出,亦与他们生困塔中!”云海厉声而道。
他这话一出,场中诸人皆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因为他们深知,这誓约自是眼前这少年诳语。
那屏翳虚影下看不出什么表情,良久,仿是不快地道:“你小子也不是爽快之人,尽磨蹭些许小事,老夫答应你便是!”诸人生死在他眼中成了些许小事,青弦他们不知该是笑还是哭,不过众人还是不由松了口气。
此事既定,接下来自然是如何劈断那锁链之事,好在云海知道断开那实锁尚需借助体内的太阿之气,不过那两道融合的白光他无法做到收发自如,往往遇到事发危急之时方窜出体内,且每次他均是换了一人一般,从不知白光异变之下,发生了何事。
不过他这一言说与屏翳听后,那昔日的雨师无所谓地笑了一笑,不及诸人反应过来,一道比刚才更强的气息朝众人扑去,这股气息比是欺压过来,仿佛强大的气场将他们连连逼退数丈。
青弦他们一退下后,在他们惊异的眼神中,那屏翳竟将那困乏其身的锁链如驱臂使,数道锁链破空而来,寒心锁铁上的寒气甚是逼近他,而那屏翳猛地一爆呵,其上的寒气突然散去几分,露出其中的几分绿芒之意来。
就如屏翳预料的那般,等那锁链中的木行真气朝云海逼近时,云海的双目迅地变白,他的头发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变得雪白起来,迎着那几道锁链之光,他体内射出那道白光来,面无表情地说道:“碎!”
那数道金石难易的锁链一接触到那道白光,就如屏翳料想的那般,其上的寒意绿芒仅仅是稍微抵触了一下就以惊人的速度散碎开,就连那不知何物构成的锁链亦然如此。而那白光破开那几道锁链之后,不及收回反朝那屏翳而去。
那雨师却露出满意的笑来,高声道:“不错,不错,九魔界那人却是有心了。不过些许恩惠哪能牵绊到我,想以此让他助他脱离广成之囚,也是痴人说梦了!”他避也不避,又抓过几道锁链迎着那道白光而去。
等那道白光将这锁链消磨的一干二净,他迎着那道白光又是暴呵一声,自他口中喷出一道红蓝交织的火焰来,那火焰一抵至白光上,顿时发出“哧哧”声响,那屏翳又是一声,他身体上空那条虚化的苍龙亦是发出一声龙吟,不过这声音听在众人耳里不下九霄之雷,就连相柳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白凡的面上不变,心中却顿起波浪,他不是吃惊那屏翳的实力,而是震惊于云海的那道白光之威,竟使得那雨师使出这般能耐来,虽然他心中暗暗猜出几分云海的身份,不过等他这异变之后,他又不免疑惑起来。
同样震惊的还有相柳和巫颜,前者震惊于受困妖塔中近百年的屏翳竟还有这么高深的修为,后者还是冲云海而来,原本她以为此子的修为不过初境巅峰的样子,比不得那房瑄,可眼下这幕,几可抵抗屏翳,那又是何等概念。
而房瑄在这气氛渲染之下,心中惶恐一丝也无,反露出强烈的好战之意。场中唯独那青弦,望着那道白光露出怅然之意。
“哈哈,这身已脱了枷锁,果真创快无比啊!”
那屏翳第三声爆呵之后,竟将云海那道白光重新逼回他体内,而云海也受这反噬之力作用直接震晕过去。
一声大笑之后,他虚爪一抓,直接将云海和珊珊抓入其中,卷起一道赤蓝之光,人连那虚空中被锁牢的苍龙都消失在众人眼中,空中只留下他的朗朗之声:“若想活命,你们还是回到上一层中等那小子吧,待我将那妄念之意断开,方是你们出塔之时!”
场中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唯独那巫颜眼尖,瞧得那屏翳离去时,在他原先所在的位置上留下一小块黑色之石,她的眼神不由一亮。不待她上前,那块黑色之石凭空地飞了起来,在这第五层绕了一圈,那青弦方观得,脱口而道:“破界石!”
众人皆是一喜,不过那破界石神乎其技地消失在虚空中,空地上只留下众人的空叹。而那巫颜不禁想起她师傅入塔前与她说的那番话:“五层的破界之石,亦是破开小千之界的关键!”
而当屏翳的肉身脱困之际,在石塔之外,整座塔身传来一阵剧烈的颤动,其上的摄念神光上竟也传来一丝丝的波纹,这颤动之强好似整片二欲界也跟着颤抖一般。于此同时,远在此处百里之外的巫妖二族几位大能脸上皆是一惊,妖族那几位长老聚在一起,其中那位粗犷的大汉问策于那位洪老。
问道:“这妖塔之变,莫非是那屏翳脱困而出了。百年前我们眼看他被骗至困灵妖塔中未出援手,他定怀恨在心,他若真出,怕我妖巫诸族皆是灭顶之灾啊!洪老,以你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那老狐面露深邃之意,好久才感慨道:“派出去的妖族数子亦不见回来,巫族那边亦是,看来他们多半误入那塔中。如今这异像而出,多半你之言成真了,以那屏翳的修为,合妖巫之力也不是他之对手,眼下之局尚在那破界之人身上了!”
而在巫族之中,几个巫族长老同样聚集在巫大身前,只听得“咔嚓”一声,这次整个龟甲直接裂成两半,仅仅一丝残余连接在一起。他身后几人,就连那巫七也一并上来,其中一人直接问道:“巫大,此局又是如何?”
那巫大只闻这一声,这次也不去摸了龟甲,反朝那人问道:“这龟甲随我均三十载,是我此生地五块了,如今又废于此,这局于我等而言却是死局!”
他感慨一声,“死局”二字一处,一诸长老皆是变色,唯独那位巫七看了看那龟甲上的衔接之处,问道:“巫大,尚有一丝残存,这又何解?”
“这大概是我族之一线生机吧,破我局者是那破界之人,救我局者还是那破界之人,这便是命运!”
而那一众之人在那第四层一等便是三载,这三年来,若是靠在那些空出来的石屋中寻得裹食之物,怕他们熬不到这三年便活活饿死在这里。以这虚实幻境之大,特别是其中数间石屋专门用来储存食物之用的,众人才熬得。
那些探得有生灵困于此的石屋,众人也不敢轻易尝试去触碰,那些石屋中释放出如他们这般修为之人还好,若是修为远期之人,一言不合不仅受制他人,说不得还命丧于此。
不过那花真真一方醒来后,那巫颜不知出于何种考虑,取出一颗丹丸救得她一小妹,不过她体内的断肠之毒却迟迟不帮她解之,这多半也是她看到花真真那位叔叔相柳对她似不在意方有这决定的。
等得三载一过,且不是说他们诸人在塔中潜修,修为涨进了不少,等那屏翳不知用何法将那所谓妄念之意除去,他虚实合一,也一并救醒了那小丫头珊珊,并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他对那丫头甚是喜欢,直接认做义女。
白凡三年不见珊珊,见那丫头越发水灵起来,不知怎的,有意无意地去寻她的烦恼,不过每次反被那丫头戏弄一番,更给他起了一绰号,呼为“小白”。
小白?云海一想起那只水猊,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
屏翳依托那块破界石和珊珊身上的太阳精火,直接将众人送至出了虞渊囚境后,云海的思绪这才慢慢回来。
而那白凡恰好走到他身边,朝他问道:“今云哥儿又是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