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兀然一惊,这道红丝出现的毫无征兆,想要避开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云海的身子只是稍微一动,那道红丝早已浸入他的经脉,朝那心口之处追去。红丝所到之处传来酥麻的感觉,这一幕多少类似北海中神秘小岛上遇到的那鬼怪蛇藤。莫非也是此类怪物作怪?
心中一旦起了这种想法,云海自然是又惊又怒,可惜偏偏他又动弹不得,侵入显脉中的红丝似乎一路无阻的样子。这也难怪,云海身为水灵真体,偏偏那些真气调动不得,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这红丝浅入心口之处。
在他以为自己多半要受这红丝控制的时候,那落户于心口的水灵珠突然动了起来,一道蓝光溢出心外,朝那道红线小心地融合而去,等那红线一进入到蓝光之中,好像消失了一般,那道蓝光在他心口外转了一圈,这才“看似满意”地回了去。
这一幕自然被云海看得分明,他脸上惊愕的表情迟迟没有变化。这也难怪,自那具尸身上钻出的红丝,想想也知道定是灭杀烈山真那人留下的后招,所起到的作用便是出其不意再灭去一人。
其人用心之险,其威力可想而知。哪知这红丝也仅仅走至心口处时,被那水灵珠莫名的消融去了。是的,是消融去了,云海内视一番之后,再也感受不到那红丝的存在了。
在惊愕之后,他心中稍稍留了个心,眼前这具尸身自然不会再动手掩埋了,说不准那人还在其上布下什么必杀之招。不过他终究是怜悯此人,手心射出的青焰在那具尸身上走了一遭,瞬间将其化为灰烬,这世间再无烈山真此人了。
不知怎的,云海松了口气,那口气好似化作一道清风,那点灰烬也被吹散在风里。他站直了身,那边傲炎扛在肩头,夕阳西斜,抹开的几缕余晖照得他脸上,这金黄色映射出他竟是坚韧的样子。可惜无人见得,不然珊珊见了,定要为之呆了。
这天,终于快要暗了。
“君上,这天快要暗了,看来我们是追不上那小子!等天完全暗下来后,行动亦有所不便。烽觉得,还是在这林中稍且休息,等第二天天明再追不迟!”刚踏入这片红叶之林,正巧亦是落日之时,阿烽遥看红林深处,开头言道。
“不,我们继续速行。老夫料到那子多半也不知圣山晚时莫夜行之事,哪怕与他同行之人告知了他。若他能猜得我们在后面追杀他们,焉能不疾行的道理。再说,以老夫的实力,只要不去触怒那几个存在,区区深夜,也无后顾之虞!”老者打断他的话,面露阴沉之色。
“君上,您的意思是说!那小子晓得我们在他身后追踪他?这,他又是如何知晓的?莫非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阿烽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若不是触发了石林中的那禁制,老夫猜他定然无觉,不过那炎流之中,他若能侥幸逃得性命,你觉得他所依靠的会是什么?”老者露出古怪的神色,嘴里依然不慢地说道。
“烽知矣!”那阿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你也不笨,不然老夫真觉得栽培你出来,或许是个错误。不过在接下来的数日里,你可要多学些胆识和本事,不然莫说老夫不顾及你,必要时还会出手废了你!”那老者面露凶光朝阿烽言道。
他这般恐吓,阿烽自然得唯唯诺诺,一声也不敢多吭。那老者脸色这才舒缓下来,细言说道:“当然,等有机会下得圣山,老夫也会助你步入贤者中期之境,到时候你也是氏里有数的高手,再隔些年儿,臻至贤者巅峰也说不定!”
贤者巅峰,都不知有无这个命下得圣山!
阿烽心中苦笑连连,可脸上还得做出毕恭毕敬的样子,毕竟得罪了眼前这位老者,眼下不说自己还有无活路,只要一想到日后之事,想想在炎氏之中他也不用待着了。
正待这二人借着几分黯淡的月光,在林中且行之时,在林中的某个地方,云海的脚步再一次地停了下来。
在这静寂的夜里,耳边听得唯有自己踩踏地面时的莎莎响,可在离云海二十丈之处,隐约传来道道火光电影,这些火光顺起顺灭,不过在这火光电影中,偶尔传来一声轻叱之声,而夹含此声之中的,却是几声对掌之音。
不用去看也知道,前方定是有两人在激斗。云海本来不想参与此事之中,奈何在激斗中一人的叱呵声,这语气竟让他觉得有些熟悉。而以他对九阳乃至整个火族的了解,一时又猜不出这人究竟是谁。
便是抱着这样的态度,他不由得又上前几步。借着夜幕,眼前的情景顿然阔朗起来。眼前相斗的二人,或者说一人一兽,其中那兽形似小鹿,身披七彩神光,头上两角泛着紫雷,这竟是当日他进入山中碰到的那兽,只是不知何时它竟然会出现于此。
而另一人他更是识得,正是当年天葬时,出手相救他的那位烈山氏阿老,这烈山严还是三年前的那般相貌,只是这相貌放在现在多少有点狼狈的样子,因为眼前的场景,明显是那只小鹿两角上的雷光隐隐将这烈山严克制住。
瞧得烈山严汗出浆出,而那小鹿一脸轻松的样子,或许云海再晚来十分,可能在现场看到的就是这位烈山严的尸身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云海也是感恩之人,虽然他有些看清此老的真实面目,不过救命之恩,此时不报,怕迟早会成为云海的心结。所以他也跟着贸然出手,左右两只皆是一道青焰,朝那小鹿怕去。
三年前就知道这兽修为不凡的样子,三年后以云海现在的修为,自然看出这小鹿定有相当于贤者巅峰的实力。不过这点云海也无惧,他也不是第一次和这巅峰贤者流的高手交手,更何况他早已有了觉悟。
这觉悟便是,如果今日他这道坎都过不去,那他也直接止于这步了。
那烈山严眼睛一亮,他自然看出这出手之人有着堪比他的修为。不过那青焰一落在那小鹿身上,所发生的一幕还是大出二人的意料之外。
只见那小鹿身上的七彩神光像是突然收敛了一般,青焰毫无阻碍地落在此兽身上。就在云海以为此兽绝不会如此这般不堪时,这小鹿的表现更是让他大吃一惊。
原先消失的那道七彩神光哪里是消散而去,而是在不知觉地融合成一枚七色光球,此球也不过人眼大小,可好像能感知云海的两道青焰一般。这两道青焰几乎同时击在一处,那一处恰好是那七色光球转到之处。
结果七彩神光扑地一闪,简直像是神兽降临,两道青焰被重重地反弹开来。好在云海早有了预防,这才将激射而来的两物勉强地控制在离他紧紧一寸处的位置,其上散发出的热意,几乎要烧焦了他的眉毛。
“云小兄弟,不要施展任何法术,此兽似乎对法术有抵抗的样子。若想御敌,还得以肉身想抗才是!”那烈山严也认出了云海的身份,出言提醒道。
肉身相抗?
云海露出古怪的笑意,他可清楚地记得,三年前阿言差点触碰到此兽的皮肤上,他可知其两角上的雷光,可足足击杀无数人,纵然以云海现在的修为,若真去触碰,怕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除非,他身上有破雷神通。
这神通,他自然有!只是他不知罢了。
这小鹿对他也有几分忌惮的样子,并且他也认出眼前这人,正是三年前碰到的这人。他朝二人发出呼声,这声音就好像天上响雷一般,云海的气血一阵暗涌,好在这小鹿在叫完这声之后,只是似有若意地再看了云海一眼,它的脚下生风一样,跟着身形也消失在林中。
“刚才好险,竟然会在此处遇到雷鸣兽,好在眼前这只仅仅是幼体。要是成熟体,哪怕倾火族全力,怕也在此兽身上占不到半点便宜!”烈山严一脸后怕的样子。
“雷鸣兽?你说的是刚才那小兽?”云海觉得他有点夸大其词。
“不错,正是那小鹿形似之兽!不过老夫猜测,它也不过误入圣主罢了,不过就是如此,它刚才那一叫,就是不知会不会引得成熟体出来。要是那般,可真有大麻烦了!”烈山严一想到那成熟体攻击圣山之事,想想脸色越发的白了,看来他也不想见到那一幕。
“不管怎么说,此番还是要多谢云小友出手相救了。不然老夫这把骨头,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烈山严笑笑说道。
“你于我也有救命之恩,小子出手,也不过还你一个人情罢了。不过在此,小子也有个不情之请,或想冒昧问上一句,此番又该如何上得山巅?”云海见此好机会,自然将心中不解之处问来。
“哈哈,我当何事,此事易矣!云小友你也无须多虑,你和老夫一并走就是,这样你我之间相互也有个照应!”烈山严心中一松,哈哈笑道。
云海明白哪怕和眼前这人结伴而行,多半他也不会将他所知的悉数告知于他。不过有他这名稍熟之人指路,也可避免不必要的危机,省去很多的路。
当下,当云海应承下此事时,在耳闻云海击败烈山广之事的烈山严,心头再次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