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祁连山东北部七十里,距夷陵郡还有百余里地,耸立着一座方正的小城,城垛上旌旗招展,岗哨严明,城楼上挂着块厚重的木板,上面写着“连山邑”。
“黄天,你姐这是去哪了?”白知秋那如两道狼毫笔般的眉毛紧锁着,盯着个头矮小,眼睛贼溜溜的黄天,表情很是有点不痛快。
虽然也算弓马娴熟,但白知秋是个地道的文人,做事严谨的他知道这世间有修道者,胆却一向不太相信神鬼一说,在他认为那些动辄扯上鬼怪的人,多半是骗子。
就像那个名气大得很的仙姑,很有可能临阵脱逃了。
只不过这家里的异味都让人无法居住了,却总也找不出名堂,正所谓病急乱投医,白知秋也只能寄希望于黄仙姑了。
黄天正没个正行地坐在椅子上,乐滋滋地对付着茶几上那盘大枣,含糊应道:“白大人,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去吧,我姐去找的可是前辈高人,你家这是小问题,人来之后,片刻就搞定了。”
白知秋盯着黄天看了好一会,想在他身上找到靠谱的感觉,可是看他连坐都是我歪歪扭扭的,怎么看都觉得不靠谱。
“大人,您就放宽心吧,那黄仙姑也是有名望的人,不会让多年经营的招牌砸您这的。”师爷显然是个明白人,在旁安慰道。
深吸了口气,白知秋平静了下有些烦躁的心情,他也不知道怎么的,自从家中出现那种异味后,他十数年的心性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容易动怒。
当白知秋看到黄仙姑带着个小屁孩施施然地进了府衙,真怒了:“黄仙姑,这就是你找来的高人?”
听白知秋语气不对,黄仙姑连忙打量着祁怀毅,生怕祁怀毅生气,那这事情可就黄了。
好在祁怀毅一点反应都没有,消遥自在的样子,仿佛没有听见这种蔑视的话语。也正是这种淡然的表现,让黄仙姑对于白知秋的态度越发的不满:“白大人,你为官这么多年,不会连人不可貌相这句话都不懂了吧?”
“你……”官威被忤,本就处于动怒状态的白知秋眼看就要暴起,旁边师爷连忙拉了下他的官袍,将他的理智拉回一些。
轻咳了下,看着傲然的黄仙姑,白知秋也很光棍:“仙姑,本官最近心绪不宁,话语容易过激,就请见谅吧。”
反正祁怀毅也没有特别的表示,黄仙姑自然也不会太计较:“白大人,这魍魉本就会扰人心神,乱人心绪。只要除掉他,过几天,大人自然会通体舒泰,心绪平和。”
“那就劳烦仙姑和……这位高人了……”说到高人时,看到比自家孙儿大不了多少的祁怀毅,白知秋的嘴角忍不住剧烈地抽搐了几下。
黄天这时甩着半截长袖痞子样地走了过来,却朝祁怀毅很是尊敬地躬身道:“见过前辈。”
其实祁怀毅一直很纳闷,为什么七十多的黄仙姑会有个二十多的弟弟?
祁怀毅对这个黄天印象还是很好的,毕竟让他的童心感受到了十足的乐趣:“黄天,还是和仙姑一样,叫我一声怀毅就好了。”
从祁家庄到连山邑,两个时辰的路途,让祁怀毅和黄仙姑对彼此的了解都更深了一层,也更熟悉了,称谓方面自然就不会那么的生疏,因为志同道合大家也就平辈论交。
原来黄仙姑是属于满族萨满教的一个分支,是一名萨满巫师,修习巫术。
所谓的巫术是企图借助超自然的神秘力量对某些人、事物施加影响或给予控制的方术。古代施术者女称巫,男称觋。而巫术的分支和应用又极为繁复,根本数不胜数,比如正邪就有黑巫术和白巫术之说,方法又有摹仿巫术和接触巫术之说。
黄仙姑所处的萨满教是一种原始宗教,它没有系统的教义、教规、经文,人们只能从巫师的巫术实践中窥探它的理论基础,其实这也是最本质传统的巫术学习方法。
萨满教巫术理论主要涵盖了几个方面,如万物有灵说,世间万物都有生命,都是一个整体里面的部分。动物、植物、乃至山河湖海,都能和人沟通。又如灵魂说,灵魂是人的主宰,它可以暂时或永久地离开,也可以独立地存在。巫师的灵魂可以漫游于迷幻世界,而精灵也可附着在巫师身上,借巫师的表达其意志。凡人的灵魂受恶灵侵扰时会引致疾病。人灵分界说,人居人界,灵居灵界。
巫师可以前往灵界探访,得到精灵的指点和教诲。精灵说,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保护精灵,每个巫师也有自己专属的“协作”精灵。巫师作法时需要精灵协助。巫师需要按期祭祀有关的精灵,否则会招来灾难。
黄仙姑最初的所用的黄鼠狼也就正沟通人和动物之间的联系,利用世间万物的力量来供自己使用。
只不过由于学习巫术的需求比较特别,因此巫术的传承一直是个很大的问题,像黄仙姑这种萨满巫师,修为虽然不高,在道中却也有着不小的地位。
白府闹臭虫的院是住宿用的后院,众人一行人穿过回廊,来到了那门窗全都敞开的房间外。
“法事都做好了吗?”黄仙姑问道。
黄天点头道:“都做好了,我洒了很多谷子,引来了很多鸟,还让姜队长将鸡都放在四周,那屁鬼绝对不敢出来。”
祁怀毅插口道:“仙姑,既然准备得这么周全,直接让黄皮熏死它不就得了?”
黄仙姑摇头道:“不行,黄皮的力量没有恢复,不足以灌满整个房屋,所以要请你来看看,到底这东西在屋内的什么地方,好压缩范围。”
祁怀毅顿时明白了,牵着木紫菀道:“那我们就进去看看吧,这屁鬼到底长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