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释心中微凛,霍然转身,只见鱼菊狱卓然立于不远处,一袭火红衣衫,清朗月光映衬之下,分外醒目。八旗中文网 ww.87Zw。 /////这位地魔界的王族确实功力深厚,墨释先前并未刻意防备,然若寻常人物,近至七八丈,即使敛藏气息全无杀意,亦会被其觉,而鱼菊狱距离他不过三丈左右。
墨释着实没想到竟会偶遇狱王,讶然问道:“鱼兄来此有何贵干?”
鱼菊狱快步赶上,与墨释并肩前行,沉声道:“金宗业已返回崦嵫山,衡门如约释放雉韦。我事先暗设了蹑踪符,可以雉韦为媒介,悄然转至其所遇的第一个同族身上,想必便是接应他的冰筹。一个多时辰前,我施法探知冰筹正位于雅宾,因故耽误了些时候,不久前才赶至此地,却再也感应不到符咒的灵力,在城内搜寻多时亦无所获,不料意外碰见墨释兄。你又为何而来?”
墨释不愿告知详情,又不便提起楚遥,灵机一动道:“我与谛妄夜约好在雅宾会面,有事相询,他方才已然离去。我一时兴起,打算找个地方喝上几杯。”忖道:“那蹑踪符好生奇巧,听天雪言道,?翼秘洞中的牡丹结界也是鱼菊狱信手解除的。他的术法水平这般高深,不知从何处学来。//”
鱼菊狱恍然明了:“我还疑惑冰筹为何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一个人境大城,以其目前的深湛鬼力,无需再行吸纳凡人的生魂怨灵,原来是为了追踪谛妄夜。听说他当年正是不敌那风流散仙,身受重伤,若非御鬼足够强横,根本逃不回九幽邃冥海。”
墨释颔道:“不错。现今冰筹敢于再度现世,必是功力精进,有所凭恃。我很想领教领教他的鬼界秘术,可惜迟迟遇不上。你的蹑踪符失效,或许是探察之际,咒术灵息增强,故而被对方察觉。还要继续找么?”
鱼菊狱若无其事道:“不必了。其实我本身与冰筹无冤无仇,也懒得多管闲事,只是受?祝和衡彦迪所托,不好推辞。谛妄夜既已离开,冰筹自也不会久留。这凶残厉鬼当年丧心病狂,仇家遍布各族,唯独与魔界并无冲突,且先由他去罢。”
墨释一怔:“?祝殿下与衡老二性格迥异,明显不是一路人。他俩居然交情不错,当真出乎意料。”他一直拿不准鱼菊狱替衡门出头,究竟是因他与衡氏子弟颇有私交,抑或代表地魔界高层出手相助。此事又不宜追问。岂料鱼菊狱毫无避忌的坦然言明,言辞间对其王兄?祝似乎也没多少敬意。//
鱼菊狱面露冷笑:“川酆与衡彦迪各有各的野心私欲,既可相互利用,自然一拍即合。?祝那糊涂虫,不过是甘受川酆摆布的傀儡罢了。”
墨释暗自心惊,知趣的并未接口。
鱼菊狱正色道:“地魔界的主要兵权掌握在我手中,小弟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讨伐天庭为父报仇!我不敢担保川酆绝无对天魔界不利的私心,但他那些雕虫小技,不足为虑。衡家长辈择选继承人,并非单以功法高低为衡量标准,况且衡天兀正当壮年。衡彦迪再怎么有作为,即使全面胜过其长兄衡彦鸣,短期内也没法成为衡门之主。至于衡天兀本人,纵然张狂放诞,决计不会失心疯的无故与天魔界为敌。魔帝陛下日前应允,我界若能解除魃?雪山的禁闭封印,军队即可取道天魔领域。我担心万一川酆做出甚么蠢事,或许会惹怒魔帝陛下,是以先与墨释兄打个招呼。小弟交浅言深,未免唐突,见谅。”
墨释不动声色道:“鱼兄太过客气了。只是对于尚未生之事,你我均无法预见后果,恕我不能事先作出相应承诺。待你顺利破除血咒结界之后,诸般事宜,再议不迟。”一旦涉及军政要务,他的态度和辞令立时转为严谨缜密。
鱼菊狱何等聪明,闻言微微一笑,话题倏转:“墨释兄若不介意,就由小弟作个东道,痛饮一番可好?”
墨释哑然失笑:“听听你这口气,倒像是个人族的嗜酒豪客。在下舍命陪君子,转过前面街口,便有一家酒铺。”抛离身份立场不谈,他甚是欣赏鱼菊狱尖锐犀利、坦率果决的脾性。魔帝与独湮寒均形容这位俊逸过头儿的地魔权贵乖僻无常,墨释认为有点言过其实。
殊不知鱼菊狱对墨释同样欣赏,渐生惺惺相惜之意,因此和颜悦色,谈笑自若。若是看不顺眼的,即使贵为万魔之主,他也桀骜不驯,爱搭不理。其实单论此点,与墨释、天雪俱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鱼菊狱更为阴郁敏感,而他认定这是一种容易令人丧失坚定意志的脆弱情绪,往往故意表现出与之相反的暴戾冷漠。久而久之,终成惯性。
太白居是家老字号,临江而建,生意兴隆,远近闻名。雅宾繁华富庶,是西南蜀地数一数二的名城,通宵经营的酒肆青楼不在少数。此店亦不例外,只要还有一位客人,绝不闭门打烊。
伙计三宝百无聊赖的坐在柜台后面,不时抬头打量此刻店内唯一的酒客。他年约四十,身量高颀,束青衫,腰畔悬着一柄式样古朴的长剑。
与雅宾当地许多仰慕修真剑侠的年轻人一样,三宝心目中的头号英雄乃是永济当大老板楚遥,据说他退隐前曾是鼎鼎有名的蜀山剑仙。眼前的青衫男子除了相貌十分英俊,并没甚么特别出众之处,衣着朴素,那把剑甚至没有华丽繁复的纹饰,但不知何故,三宝隐约觉得楚大侠远不及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的中年男人,到底怎么不及,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青衫男子临窗而坐,自斟自饮,一派怡然闲逸之态。他始终背对三宝,忽然笑道:“小兄弟,你盯了我个把时辰,还没厌烦么?赶紧招待来宾罢。”
三宝略显尴尬的赔笑道:“客官真会说笑。已过寅时,又下了半夜大雨,天亮之前,怕是无客上门咯。”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一个低沉讥诮的声音:“喝酒只关乎兴致,与时点何干?”
青衫男子朗声笑道:“此言妙矣,当浮一大白。”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转过身来,眼神清亮深邃,充满和善之意。
墨释和鱼菊狱同时生出一种奇特的似曾相识的熟悉感,然又可以确定,与此君素昧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