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爷闻言转头看了看柳细君,她捂着嘴巧笑嫣然的道:“不过汪爷,这位姑娘只是在这里头干活的,可不是我家姐妹,您可行行好,莫拉着小姑娘不放,小心吓着人家!”
说完走了过来不着痕迹地从对方手里挽过沉香的手臂,又对沉香道:“你这丫头真是鲁莽,怎么路不好好走乱闯,快和汪爷道个歉,团儿在那里头乱嚷嚷,搅得大家都出来看,这是怎么了?”
沉香瞥了眼她,又看了眼那个汪爷,低下头讷讷道:“请先生恕罪,小女子鲁莽!”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团儿挤开众人,呼哧呼哧跑过来抱住沉香:“坏人,坏人跑了没?”
“团儿,又胡闹腾,小心嬷嬷责罚你!”柳细君轻声斥责了下柳团儿,又对那汪爷道:“汪爷您别见怪,这娃娃平日就不消停,嬷嬷也说了多少回了就是不知改,累您受惊了,没事了没事了,咱回去继续吧,一会细君陪你喝个大三元!”
汪爷轻轻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这孩子倒也可爱,没曾想我几日不来,柳香橼这般热闹了,什么时候你家嬷嬷连这般小孩子都要,又是从哪家买来的,这可有些损德。”
“唷,汪爷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四嬷是这般人么!”柳四嬷从后头扭着胖乎乎的身躯一摇三摆的过来,挥了挥手里头的香帕子,朝那汪爷面上一甩:“汪爷,你难得来怎么是来损老身的?老身哪会做损德悖理的事?这娃子可不是讨人,是老身远房老妹子家托我照看几日,过些日子人家安顿了自然会来接人,您老可别想岔了呀!”
汪爷眉头一挑,“哦,那倒是在下唐突了,说这柳香橼远近闻名也不该这般,不过嚒,说起买人,我这来蒙州一向没什么人照顾,倒也不是很方便,你这个丫头我看着挺伶俐,要不,您老出个价,我买下了如何?”他指了指一旁的沉香,笑眯眯道。
柳四嬷哦了声,显出几分诧异来:“汪爷这是抽那阵子邪风了不成,往日咱多少闺女要给您铺床你都嫌麻烦,怎么如今倒看上个干杂货的丫头了?这可是老身荣幸哦,难得汪爷您能够看重老身的人。”
“妈妈这可是愿意了?”汪爷倒也不在乎柳四嬷的调侃,继续笑眯眯问道。
柳四嬷扭了扭身子往沉香这一站,捞起她下巴作势左右看了看,沉吟了下:“汪爷,其实老身是看不出您这喜好,不过既然您喜欢,老身倒也没什么不可以的,长福,去,把这丫头身契拿来!”
她身后跟着的一个老帮闲上来道:“嬷嬷,您糊涂了,这孩子是教坊司寄放着让你□好了往府里头安置的,回头官府问起来咱怕是难交代的!”
柳四嬷一拍额头,恍然:“瞧我这记性,老了老了就是不中用,汪爷,对不住,这丫头不是老身的人做不得主,您老要是真喜欢,明儿个我去替你问问这里州府的教坊司,看让不让卖人如何?”
汪爷将手里头一柄折扇敲了敲手心,考虑了会道:“民不与官争,这既然是官差衙门里的人,不好开口,可惜了这般佳人,遗憾遗憾!”
柳四嬷捂嘴一乐:“想不到汪爷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主,怎么不见您多疼疼咱细君?”说着眼风一扫,看了眼柳细君,柳细君早会意上来轻轻搀住了汪爷道:“汪爷,您刚才那杯酒可还没罚完呢,要不咱们继续去?”
汪爷啪啪拍打了两下手里头的折扇:“也罢了,天色不早,这些日子我上火,大夫让多清淡,少饮酒,来看看细君便足矣,等歇息过了再来吧!”
说完朝柳四嬷拱了拱手,临走又瞥了眼沉香,看她低着头只用脑门心对着自己,不由咧嘴一笑,眼神灼灼,却什么也没说,由帮闲马六陪着往外头送。
眼看送走了客人,柳四嬷又对着一旁围着的几个姨娘大姐们冷喝声道:“还围着这干什么,统统给老娘下去干活,谁都不许乱嚼舌根,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众人一哄而散。
一等清静了,柳四嬷伸手拉过柳团儿道:“我的祖宗,你倒是会给惹事,回头收拾你,快去洗漱洗漱,一会有客人要见你,乖乖的不准再闹听到没?”
柳团儿到底小,本是好玩看有人鬼鬼祟祟在院子里便以为是哪个干活的在玩呢,听了会话又没弄懂咋回事,却隐约明白这不是什么好事情,被沉香拉着就跑,后面有人追赶着吓坏了她,沉香把她推进岔道,还好她机灵,眼看着有人追着沉香去了,自己便溜去前头大喊大叫,引得楼里头不少人出来看热闹,她又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好在那个汪爷脾气好,人家以为她胡闹,他倒肯过来看看。
她潜意识里虽然还不懂怎么回事,却也明白自己闯了祸了,乖乖不做声,被柳四嬷叫了个跟在身后的帮闲抱了下去。
等送走团儿,只剩下曲沉香,柳细君,还有跟着柳四嬷的巧姐和一个老帮闲。
柳四嬷挥挥手,巧姐提溜着个气死风灯往长廊口子上走了几步站定了望风,那老帮闲则往廊子下林子里来回找了会才朝柳四嬷摇了摇头,守在了里头,柳四嬷这才走近了柳细君不由分说扬起一巴掌啪甩了过去。
柳细君猝不及防,捂着脸想叫不敢叫,只低低唤了一声:“妈!”
柳四嬷冷冷道:“别叫我妈,看你干的糊涂事,公子爷若是知道了怕是连你小命都别想保得住!”
柳细君颇有些委屈道:“妈妈我又没做什么,您糊涂了?”
柳四嬷一声冷笑:“细君,别和我耍心眼,你那点道行连我都瞒不过,何况公子爷?今晚吩咐过你干什么的?西头那边公子特意让空出来好让人以为那里清静,再三嘱咐过不许别人去,团儿和沉香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你昏头了敢那团儿做文章,让公子爷知道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你是不是觉着栖栖那教训不够你看?”
柳细君低头不语,柳四嬷再次冷笑:“你别和我来个一推三五六,一会公子爷来了你自己和他交代便是,妈我老了,管不动你了,你翅膀硬了自己飞吧!”
柳细君身子一震,腿一软搭住柳四嬷的手臂开始抽泣:“妈妈,女儿错了,女儿一时糊涂,您可别不管我,求你了!”
柳四嬷看了眼一旁不做声的曲沉香,又瞥了眼跪在脚底下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儿,半晌轻轻叹了口气,到底是自己教导了这些年的,也不忍心就这么毁了,只能说是一时猪油蒙心吧。
她对沉香道:“今晚之事,说起来你是受害者,你说该如何吧!”
曲沉香一直没开口,只是冷冷旁观着,直到此刻,方才抬起头,眼珠子扫过,倒映着远处风灯里跃动的火苗,绰绰不绝,从看到柳细君起,她便明白了,自己被人算计了,这也是她大意,一时被那个汪爷的出现而乱了下方寸,才没细想,到底也是自己安逸太久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换以前,她早该死几回了。
柳四嬷在她面前这么做,又何尝不是在维护柳细君,她没有隐瞒柳细君所为,也是在提醒自己的疏忽,她自然也没理由去那个公子面前嚼舌根,说到底她也没顾好团儿。
“今晚之事,不过是个意外,我本就没有话要说,嬷嬷何须多言?”人情她不是不会做,卖柳四嬷一个面子对自己并没有坏处,不过前提是她主动,而非被动。
柳四嬷显然对沉香的通透有些诧异,不过很快笑了下:“怪不得公子赏识你,倒是老身我多虑了。既然如此,咱们就当啥事都没有吧,好了细君,你还不下去洗洗脸,客人还等着呢,哭哭啼啼让人看出来找死啊!”
柳细君赶紧收了泪,擦了擦眼角忙不迭告辞,临走又瞥了眼沉香,只是夜色昏沉沉的,灯光不亮,也没法子看清那眼神。
沉香并不在意她心里头如何想,这个女人真要她对付易如反掌,倒是今晚听到的实情令她担心,这场杀身之祸算是摆脱了么?
“一会你也去换身干净的,和团儿一起来我的屋子,有位客人要见团儿,你陪着来,什么话都不要说,明白么?”看她不出声,柳四嬷也摸不准这总是不大多话的小姑娘心思,就像摸不准自家那位公子爷一般,反正她也没心思琢磨,今晚公子吩咐的事则必须办好。
沉香回过神来诺诺应了,柳四嬷又让老帮闲陪着她回房。
沉香刚走近休息的院子,便听到团儿屋里头哇啦啦的叫唤,然后一下子开了门窜了出来,一边道:“不要不要,我不要你给我换衣服!”
沉香一伸手接住了撞出来的小肉团,一边抬头看去,刚才被柳四嬷吩咐着抱着小家伙回来的老头子挠着头有些为难的看着她,道:“唉,小梅今儿个发烧,这小祖宗不肯让我给换衣服,一会嬷嬷就来叫人了,怎么办!”
“姐姐姐姐,你给我换,我才不要这个臭老头给我换衣服!”柳团儿抱住了沉香道。
一旁那不做声的老帮闲道:“那就麻烦沉香姑娘吧,快些,客人要到了!”
沉香倒也没什么意见,拉了下家伙手便进了屋,这回团儿倒是配合,伸着胳膊做了个投降状,等着沉香剥落她身上衣衫。
沉香莞尔一笑,随手拿了准备好了的褂子要给她换上,一搭后背全是汗,皱了下眉头:“怎么出了那么多汗,我给你擦擦吧,仔细一会着凉!”
团儿喔了声,也不反抗,正觉着身上黏糊着呢,干脆扭着身子连亵衣亵裤一块退了干净。
沉香去屋里绞了水,拿着帕子出来,真看到小家伙光着屁股朝她乐,她也回了一笑,只是眼光往下一移,一时又愣住了。
小家伙刺溜溜对着自己,那身上独有的特征就那么一览无余。
她不是傻瓜,这娃那分明两档间本不该有个属于女娃子的物件,就那么堂而皇之对着自己。
小家伙自然没心没肺正高兴的光着膀子甩汗,那一只小鸟欢快的跟着一起蹦跶,丝毫没在意自己有什么不妥。
正自发愣,外头催道:“好了没姑娘?快些吧,嬷嬷该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