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
文涛祠建在蒙州下属云梦县一处叫烟霞岭的山岭处,背靠大海,离州城有百里,本是神霄上君祠堂,苏家在此给苏劲松捐了个铜像真身,每年又在这里捐着银两,供奉,家中有什么红白喜事都会来这里上香,因为当地老百姓对这位少年英雄非常敬重,很多人也常来此地供奉和祭拜,久而久之祠堂香火非常鼎盛,不仅接受祭拜苏劲松,也成了附近几个州县远近一大宗祠,平日有什么富贵人家水陆道场均会来此。
祠堂最大一处供奉台,便是坐落在山岭附近一处海礁上矗立着的苏劲松真身铜像,从文涛祠走海上浮桥便可以到达。
老夫人前一晚再三嘱咐了让沉香看好团儿,这一日便由沉香陪着团儿坐在马车上,薛凝曼坐着另一辆,外头由苏劲柳领着几十个家丁并苏劲柏前几日听说大嫂要去上香而遣过来的一小队排军守护着一路往文涛祠而去。
到了烟霞岭脚下,这一带已经不大有人烟,只是一片茂盛绵延的山岭,再远处是近海,薛凝曼让人传话说自己一个人马车里头闷得慌,招呼着一大一小请去自己的马车,也好说会话。
沉香没拒绝,拉着团儿上了薛凝曼那辆宽敞的多的大马车。
薛凝曼依然一身素色打扮,月牙白掐花镶毛领夹袄,月华长裙,外面披着件秋香色遍地银妆花缎子鹤氅,正自悠然品着面前一方小茶台上的功夫茶,一旁摆着个小釜,咕嘟嘟冒着水汽。
见二人进来,忙拗起身子伸手招呼:“快进来,外头冷吧,喏,这小怀炉正热着,快拿去烫烫手。”说着将一个铜鎏金怀炉递过来,又伸手去牵团儿。
团儿一缩身,猫在沉香身后。
薛凝曼一顿手,神色露出几分黯然:“还是不肯亲近么,伦理,你倒该叫我声大娘呢!”
沉香走近薛凝曼身边坐下,将那小怀炉推过去笑盈盈道:“大少奶奶身子弱,还是自个用吧,我这也有,麝儿给我预备着呢!”
顺手将自己披着的大红猩猩毡斗篷往外一抖卸下来,一边又道:“团儿还小怕生,大少奶奶多和他亲近几日他便不会怕生了!”
薛凝曼闻言笑了笑,看着沉香抖开斗篷,突然被她脖子上晃动着的玩意吸引,“咦,小姑什么时候竟带着这么个玩意了?看着怪逗趣的紧!”
沉香捞起垂挂着的骨哨,看了看笑道:“让嫂嫂见笑了,不过是个粗鄙玩意而已!”
薛凝曼死死盯住了那洁白的彷如小骨头般的哨子,脸色有些白,突然伸出手来想要触碰,沉香往后靠了靠,神色诧然:“大奶奶?”
薛凝曼仿佛醒觉,手往回一缩,却盯住了沉香,娇美的脸上一双细长的眉目柔婉中透出一抹莫测:“妹妹这东西真是新奇,我竟仿佛以前见过似的,不知道妹妹从哪里得来的?”
沉香慢悠悠抚摸着骨哨,随口道:“不过是在街头一个江湖艺人处得来的,一时觉着好玩,那艺人还说了个故事给我听,我听着可有些意思,不知道大奶奶可有兴趣听?”
薛凝曼往身后靠枕上一靠,有些漠然有些好奇:“哦,不知道是什么故事呢?这路上寂寞,听听解解闷也好。”
“从前有很多国家,一个国叫赵,赵国国君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一个天下至宝的玉璧,听说得到这个东西,便可以称霸天下,逐鹿中原,其他国家国君听说了,便也想着要得到它,于是三番五次的找各种理由来为难赵国,虽然赵国是个实力不差的国家,它也有很大的野心要称霸中原,可是它因为拥有那块人人都想要的玉璧,便成了众矢之的,于是,这个据说可以带来至尊地位的宝贝却成了这个国家的灭亡罪魁,最终,赵国被几个国家联手剿灭,而这块碧玉,却在争抢中被砸了个粉碎,谁也没有能够得到它,它也没有为任何一国带来好处。”
沉香说完笑笑:“大奶奶,你说,这个赵国是不是挺笨的,拿着这个被所有人惦记的东西岂不是平白让人来抢么?你说,它是不是很蠢,世上哪有一块玉得天下的事情,还不得凭着实力才能成功?外头戏文可不都是这么演的,靠力量才能胜利的不是?”
薛凝曼垂下眼帘,安静了会,淡然道:“小姑倒真是会讲故事,只是我们妇道人家的,哪需懂那些打呀杀呀的,怪瘆人的。”
沉香笑道:“大少奶奶不喜欢听那算了,沉香在外头待久了有些野,倒喜欢这些戏文故事,我觉着那赵国若是能将那玉璧给别的更强大的诸侯,用它换个庇护,也好过亡国这么惨不是?团儿你说对不对?”
团儿懵懵懂懂,不过倒也觉得听懂了几分道理点头:“嗯,是啊,怀璧其罪,夫子说过,若没这护璧本事还不如用它寻个能帮助自己的帮手,这才是自保之道!”
沉香点头:“是啊,团儿真是聪明!大少奶奶您说是不是?”
没等薛凝曼再要说什么,马车突然猛然一颠,外头突然砰的发出一声巨响。
团儿吓了一跳,一下子抱住沉香:“小姑姑,发生什么了?”
薛凝曼一把掀开帘子往外探看,只听到外头一下子喊杀声一片,马车剧烈颠簸起来,她一个重心不稳扑倒在茶盘上,手一抹,哗啦啦将茶带碗扫了出去。
团儿哇一声更是抱紧了沉香,沉香拍了拍他的背小声安慰着。
这时候听到有人大喊:“海寇,是海寇,保护好少爷奶奶,山头有哨所,快跑!”啪一声鞭响,马车急速奔跑起来,车子更是不稳,里头人东倒西歪起来,沉香往后趔趄了下,抵住门框又将团儿紧紧抱在怀里护住:“别怕,团儿,有小姑姑在呢!”
这时候那门帘子突然一掀开,苏劲柳一张黄瘦的脸露了出来,他驾乘在一匹马上,冲着里头喊:“这马车太大不方便,快,都跳出来!”
一直卧在车角不动弹的薛凝曼突然飞起身就往外扑,苏劲柳一个张臂就将她搂在怀里,这时候突然劲风鸣镝,笃笃笃几声风驰电掣数枚利箭朝着这边射了过来。
苏劲柳一拉马头希律律一声长嘶,堪堪避过那擦肩而过的箭只,就与马车拉了个半身距离。
苏劲柳一边扶住薛凝曼一边试图控制住烦躁不安的马匹:“嫂嫂,你且往边上躲躲,我去救侄儿他们!”
薛凝曼一把搂住他的腰身,颤抖着声音急切道:“别,别走,别丢下我,我怕!”
苏劲柳一愣,随即面上就是一喜,身形顿时一慢,拍着那纤细娇弱的怀中人儿连声哄:“不怕不怕,柳儿不会走,就这里陪着嫂嫂!”
薛凝曼依然抱住了苏劲柳,口中喃喃,遥远的看着失去马夫的马车跌跌撞撞毫无方向的超前飞奔而去,眼中漠然。
“劲柳!”当苏劲柳还沉浸在温香软玉投怀送抱的得意中,一声炸雷般大吼令他一怔,怀中随之一空,但见一人劲马长空,当先一立,拉过薛凝曼到自己马头上,搂住了冷声道:“你愣什么,还不快去救团儿和二小姐!”
“二哥?!”苏劲柳一惊,呼道。
苏劲柏冷哼一声:“让你做事果然容易出岔子,还不快追,海寇来势汹汹,你我不得在此久留,我与你嫂子往南上山岭,你去追马车,我们在古柳洞那儿汇合,快!”
说着也不理睬苏劲柳,径直抱住了薛凝曼往南拔转马头就走。
苏劲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眼见得一片喊杀声四蔓开去,几十个海寇乌压压怪叫着四面八方涌来,与自家家丁和排军以及随着苏劲柏突然带来的军马厮杀在了一块,早不见苏劲柏身影。
他不由咬了咬牙,一副不甘心样子,最终跺了跺马蹬子,两腿一夹,朝着沉香俩个马车方向追去。
苏劲柏抱着薛凝曼在马上飞奔,一路砍杀几个横出来意图截杀的黑衣人,血溅在脸上似乎毫无感觉,只是冷着脸却抱紧了薛凝曼一路狂奔。
薛凝曼在马上倒也不做声,老实由他抱着颠簸。
他□乃是一匹良马,身手刚硬,来势迅猛的海寇虽然狠辣,却没能拦阻的住他的去路,越过包围圈,他纵马往山腰奔去。
不过一会,离那喊杀声远了许多,很快在一处山洞口停了下来。
看着是一处人工洞府,苏劲柏勒马拉缰,不待停稳便抱着薛凝曼一跃而下,径直入了洞。
一进去,便可见有一些简单的桌椅,一方油灯,还有个草席铺就垫着皮毛的炕。
苏劲柏一松手将薛凝曼不客气的抛到炕上,薛凝曼就势一滚,在草席横陈身子停住了,一双媚眼盈着一汪水,似笑非笑看着苏劲柏。
苏劲柏冷冷瞪着她。
她却又动了动身子,鹤氅早被她撇到一边,她顺手捋了捋披肩乌发,那纤细的手,顺着面颊向下,似有若无的抚摸了下洁白的颈项,细长的指节流连在不经意扯开的襟口精致的锁骨徘徊。
苏劲柏眼色一黯,那咽喉处一截喉结上下滑动了一番。
薛凝曼眯着眼笑了笑,随意的抬起腿挪动了下,顺手提了提裙角,露出下头洁白没遮掩的一双裸腿来。
白的晃眼,苏劲柏不由眯了眯眼,突然大踏步上前,一把揪起在薛凝曼,重重抵在石壁上。
背后的剧痛却令薛凝曼噗嗤一声笑了下,苏劲柏低吼了一声:“妖精!”一下子恶狠狠吻上对方的脖子,一路向下,一双手早撩起了她的裙角,摸了上去。
“该死的,你就是这般不知廉耻连劲柳都不肯放过是不是?”苏劲柏摸到里头连亵裤都没穿香滑湿漉的手感,一阵火窜上来,又兴奋又恼怒。
薛凝曼一语不发,只是将一双腿纠缠上苏劲柏,任由对方恶狠狠毫不怜惜的一冲撞着自己,眼神带着几分痴迷,几分陶醉,几分狐媚,还有几分茫然。
那神态,令苏劲柏更是发狂,身下更加用力,仿佛要将她揉碎。
山洞外,隐约传来一阵阵的喊杀,山洞里,一对男女原始的粗喘,激烈又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