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都诺夫来汇报战果时,身后还跟着卡捷琳娜和两位两名中年妇女。看卡捷琳娜她们三人脸上的喜悦之色,和身上背着的德制步枪,我便知道在刚刚结束的战斗中,她们也有不小的收获。
几人来到了土坡上的观察所门口,见我从里面走出,卡捷琳娜三人便停步不前,而是由戈都诺夫独自一人上前,向我汇报战果。
虽然战斗已结束,但为了防止有潜伏的德军狙击手,戈都诺夫走到我面前停住后,没有敬礼,而是挺直身体向我报告说:“军长同志,在刚结束的战斗中,我们共击毁了德军十四辆坦克,全歼了两个步兵连队,打死219人,活捉83人,其中有5名军官。缴获了一批武器弹药,除了补充我们的部队外,剩下的都给了卡捷琳娜她们。”
听完他的汇报,我又语气平淡地问了一句:“我们的伤亡如何?”
“除了佩尔斯坚少校的坦克分队外,步兵和炮兵都有伤亡。炮兵那边的伤亡情况,我还没来得及统计,不过估计小不了。步兵这边,牺牲46人,伤了69人,其中有11人是重伤员,需要立即送到卫生营去治疗。”
“少校,立即安排人手,将需要治疗的重伤员送到这里来。”我抬手看了看表,又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觉得这个时候去基洛夫格勒,应该不会遭到敌机的空袭,又补充一句:“我在回军指挥部的时候,顺便把伤员们也带到城里去,让他们接受应有的治疗。”
等戈都诺夫一离开,卡捷琳娜便走了过来,举起一支德制冲锋枪。面带喜色地向我炫耀说:“指挥员同志,您看,多好的武器。这可是我亲手从法西斯侵略者手里缴过来的。”
“那就留下吧,卡捷琳娜同志。”我想着对她说道:“不光是这支冲锋枪。戈都诺夫少校送给你们的武器,都可以留下。因为只有你们武装起来,那样就算德国人再回来,你们也不用再提心吊胆。”
我的话音刚落,卡捷琳娜脸上的表情便骤然变得严肃起来。她挥手让那两名中年妇女离开后,又向我走近了两步,左右张望了一下,随即谨慎地问道:“指挥员同志。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德国人还要回来,难道你们准备再次放弃这里,把我们丢下,重新留给德国人吗?”说到后面时,她不禁提高了嗓门。
我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和颜悦色地说道:“卡捷琳娜同志,您以为我下达放弃这些地方的命令时,心里就不痛心吗?要知道这可是我们苏维埃祖国的土地,我就忍心眼睁睁地看到法西斯侵略者蹂躏她吗?如果有哪怕那么一点可能,我也不愿意轻易放弃……”
卡捷琳娜没等我说完。就插话说:“可是,我们刚刚才打了一场胜仗,消灭了两三百个法西斯侵略者。我听说在基洛夫格勒城里。还有上万的主力部队,要是他们也打一场这样的胜仗,消灭和他们数量差不多的敌人,那么你们就能在这附近立住脚跟。”
对于卡捷琳娜片面的理解,我没有随便打断她,等她说完后,我这才接着说道:“卡捷琳娜同志,虽然我们取得了一场微不足道的胜利,但对整个局势来说。却是于事无补的。虽然我们有一万多人,可我们如今是在敌人的后方。弹药粮食药品都很难得到及时地补给。短时间内,敌人也许拿我们没办法。但时间一长,他们就是不打,我们的部队也会因为补给不足,而逐步地丧失战斗力。要知道德军在乌克兰的部队,可有几十万,切不说他们有大量的飞机坦克大炮,就算拼人数,我们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啊,情况这么严重啊?”卡捷琳娜被我所说的话吓住了,她紧张地追问道:“那您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虽然我不打算隐瞒她,但有些具体的细节,我却不能对她说,只能大而化之地说道:“先在基洛夫格勒附近和德军周旋,如果形势不妙的话,我们就要寻找合适的方向,突破德军对我们的围困,渡过第聂伯河去和友军汇合,避免被敌人歼灭的下场。”
“要渡过第聂伯河啊?”卡捷琳娜听我向她分析了厉害关系后,也不再纠结我们将再次放弃她们的事情,而是皱着眉头为我们军的前途思考起来:“现在河上的冰开始化冻了,要从冰层上过河不太现实;而水又太冷了,如果泅渡的话,没等你们游到对岸,估计大半的人都会被冻死,剩下的人就算勉强到达对岸,也基本丧失了战斗力。……”
我听卡捷琳娜分析得如此透彻,立即被引起了兴趣,看她有停下不说的迹象,还催促她:“说吧,卡捷琳娜同志,继续往下说。”
卡捷琳娜点了点头,又继续往下说:“这样一来,你们就只剩下两个选择:一是从有桥梁的地段过河,不过这好像也不现实,这种地方一定会有德国人的重兵把守,要强行突破的话,会付出不小的代价。剩下的最后一条路,就是找船渡河,不过……”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似乎因为顾忌而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我咳嗽了一声,补充说道:“卡捷琳娜同志,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担心我们这么多人要渡河,在仓促之间找不到那么多船只,是吧?”见她点头表示认可,我又接着往下说:“而且就算勉强找到能将一万多人渡过河的船只,但重武器也不得不全部丢弃。我说得对吧?”
听完我的话,卡捷琳娜猛地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指挥员同志,怪不得您能当将军呢,连我心里想的话都能猜到,这是太了不起了。”
对于她的评价,我苦笑了一下,心里暗说,其实你刚刚所说的那一切。我早就想过了。如果有万无一失的渡河方案,估计我早带着部队北上和沃罗涅日方面军会师了,还用得着在德军的后方瞎转悠吗?我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便反问道:“卡捷琳娜同志,您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卡捷琳娜耸耸肩膀。有些无奈地说道:“还能怎么办?除了年老行动不便的人留下外,剩下的人都跟着你们转移。”看到我一脸吃惊的样子,又继续说道:“比如说我的那个副手米拉,对第聂伯河附近的地形就很熟悉。如果你们要渡河的话,她没准能帮上你们的忙。”
正说着话,看到远处有一大群人朝我们这边走过来。卡捷琳娜看了一眼,随后兴奋地对我说:“指挥员同志,您快看。少校他们不光抬了我们的伤员过来,还把那群德军的俘虏也一起带了过来。”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大群人正朝我们这边走过来。走在前面有十来副担架,虽然抬担架的是德军俘虏,但上面躺着的却是我军的伤员。看到跟在后面的俘虏里除了几个包着头部,或者把胳膊吊在胸前的伤员外,就没看到什么躺在担架上的重伤员,我便忍不住自言自语地说:“奇怪,德军俘虏里怎么没重伤员啊?”
卡捷琳娜听后呵呵一笑,得意洋洋地说道:“其实在打扫战场时。还真发现了几个动弹不了的德国伤兵,是少校说这种人反正也救不活,留着也是浪费我们宝贵的药品。让战士把他们都解决了。”
其实我刚刚心里就有这种想法,听卡捷琳娜大大咧咧说出来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忍。不过转念一想,杀就杀了吧,反正要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会实施突围行动。到时候自己的伤员怎么携带都是一个问题,更别说敌人的伤员了。这么一杀,我们倒在无形中卸掉了一个大包袱。
看到担架整齐地摆在了山脚的空地上,被我军战士看管的俘虏也老老实实地站成了一个方队。我便和卡捷琳娜顺着山坡朝下走去,想近距离看看这些俘虏。
我刚走到了山脚。戈都诺夫便带着两名战士从人群中走出来,来到我的面前报告说:“报告军长同志。我们的重伤员都抬过来了。另外我们还把俘虏也带过来了,想让您回城里的时候,把他们一起带走。”
我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戈都诺夫身后的两名战士,他们手里端着**沙冲锋枪,身上居然还穿着突击步兵的那种钢甲。我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后对戈都诺夫开玩笑地说道:“少校同志,我还以为你把突击步兵营的战士都留给了我,没想到你自己还留下了两个。”
“军长同志,我……”虽然我是用调侃的语气对戈都诺夫说这句话的,但还是让他感到了紧张,他连忙向我辩解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想……”
没等戈都诺夫把他自己的理由说完,我的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在俘虏群里,有个穿黑色坦克兵制服的俘虏,正在诡异地移动自己的身体。我连忙抬手打断了戈都诺夫后面的话,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俘虏,同时握紧了手里的突击步枪。
我刚想叫戈都诺夫将那个俘虏从人群中抓出来时,坦克兵俘虏已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支手枪,架在前面的一名俘虏的肩膀上,瞄向我这边。
说时迟那时快,看到敌人的枪口对准了我,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大吼了一声:“军长,小心!”几乎是在我听到枪响的同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我的面前。
“啪啪啪”,随着三声枪响,挡在我前面的战士向后猛地一仰,巨大的冲击力将我撞得连退了几步。
“哒哒哒……哒哒哒!”我还来不及下命令,身边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枪声。面前那些德军俘虏如同被割倒的稻谷一样,纷纷倒在了地上。
接着,我又听到戈都诺夫那威严的声音:“停止射击!”
周围的射击声在他的喊声中停止了,但是原本站得密密麻麻的俘虏队伍,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十几人。而且幸存者个个都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怎么回事,少校同志?”我看到事态已平息,连忙上前一步,冲着戈都诺夫大声地问道:“为什么俘虏的身上还有武器?”
面对我的责备,戈都诺夫低下头,羞愧万分地回答说:“军长同志,开枪的俘虏是名坦克兵,可能我们的战士在搜身时就疏忽了,让他在身上藏了一把手枪。”
我重重地哼了一身,又看了一眼血流满地的德军俘虏尸体,不客气地说道:“少校,记住这次的教训吧,这次被刺杀的目标是我,下次没准是更高军衔的指挥员。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估计你的脑袋也保不住了。”
说完,我就不再搭理他,而是转身问站在旁边,正用手揉着胸口的战士,关切地问道:“战士同志,你没事吧?”
“没事,军长同志。”战士一脸憨笑地回答说:“全靠有这胸甲,俘虏的子弹才没有打中我的要害。不过就是子弹的撞击力太强了,我的胸口还隐隐有点做痛。”
我握住战士的一只手,使劲地摇晃着,同时感激地说道:“谢谢,谢谢你!战士同志,如果不是你反应快,估计我就性命难保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战士松开我的手以后,挺直身体回答说:“报告军长同志,我叫亚佐夫,是原新三团突击一营的战士,现在是戈都诺夫少校的警卫员。”
亚佐夫,我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听起来挺耳熟的,便又接着问道:“战士同志,你的父名和本名呢?”
战士听到我的问题,立即毫不迟疑地回答:“德米特里.季莫费耶维奇.亚佐夫。”
德米特里.季莫费耶维奇.亚佐夫?听到这个名字时,我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原来是他,苏联未来的元帅,没想到居然是救我性命的人居然是他,难怪听到他的名字,会感觉这么耳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