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讲述非常详尽,罗比仿佛亲眼目睹了戈达尔带着家人夺路而逃的情形。
这时,老人停止了诉说,沉默望着远处的空间,光影颤抖中罗比似乎看到老人的双眼已经模糊,有晶莹地亮光闪烁起来。
戈达尔阁下,您怎么不说了?后来怎么样?
说出这句话,罗比就有些后悔了。
他看到戈达尔颤抖着转过了头,那影子似乎模糊了几分,似乎随时都有消失的迹象。
罗比睁大着双眼,注视着老人,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此刻什么也说不出来,旋即又闭上了嘴。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沉浸在痛苦之中的老人,终于平复下了心绪,他的影子也逐渐恢复了稳定,不再是那样的模糊。
这时,老人终于又开口说道:
没错!我终于成为了一名强大的魔导士,人类无数年来都向往的自由飞翔我也会了…我原本应该高兴,可是…
可是…戈达尔的声音哽咽了起来,那句话哽咽在他的喉咙中,无法说出。
罗比张张嘴,本想接话,却又硬生生将那句话吞了回去。
可是!那又能怎样?!我还是无法拯救我的家人!我的妻子!我的父亲!还有我的母亲!!
他们还是这样离开了我!我是一名魔导士!无数人拼命地奋斗就是为了成为魔导士!成为站在世界顶尖的人!
但他们不知道!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我们去珍惜!你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如果还是无法保护自己的家人。那么你的力量有什么用?!
戈达尔终于咆哮了出来,随着他的声音响起后,周围那空间都颤抖了起来,就连这空间似乎都在惧怕戈达尔那心中的阴霾。[]
我眼睁睁地看到我的家人们死去!罗比!你知道吗?你知道那种痛苦嘛?!戈达尔突然将视线转了过来。那目光中透露着无尽的痛苦。
罗比吓得连连摇头,小兽虽然听不到戈达尔的声音,但看到那如此骇人的眼神,顿时吓得凑到罗比身边全身发颤。
粉还是那副平静的模样,但那双粉色的眼睛却在闪烁着。罗比伸出手搭在小兽的脑袋上,另一只手紧紧握着粉的手臂,喘息着透过空间向着老人望去。
那群杂种,我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前一刻我还看到家人脸上的微笑,但是下一刻他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双眼开始变得空洞,我感到有一股能量从他们的身体中慢慢涌了出来。德菲娅松开了我的手臂。那股能量绽放了出来。
我惊恐地望着妻子的双眼,又看看身边的父亲和母亲,他们脸上都没有了神采,双眼空洞,似乎灵魂都已经消失。我大声地喊着他们。却发现他们身上没有了半点生气,他们的手柔软无力,最后终于从我的手臂上滑开了…
我伸手去抓妻子的手,刚一碰到她的手。一股能量就从妻子的手上冲进了我的手臂,无比的剧痛传来。我惊愕地发现妻子的双手上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她的皮肤燃烧了起来。整个手臂在瞬间就化作了虚无!
我又伸出另一只手,一下子拽住了妻子的肩膀,妻子怀抱里的孩子安然地睡着了,似乎没有被那能量所侵袭。妻子身上不知怎么,突然涌出了一股力量,我看到妻子的另一条手臂使劲地向上伸了过来,那个小男孩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被妻子硬生生地抛到了我的怀里。
多少年了,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妻子最后一刻的眼神。就这样,妻子和父亲母亲接连离开了我的身体,我拼了命地去抓他们,却发现自己抓到的是一团金色的光芒,我绝望了,大声嘶吼着望着下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化作了一团团闪烁的金光,绽放在空中!
当光芒散去,所有的一切都不见了,我的父亲母亲,还有妻子都消失了!我望着下方那浓烟滚滚的街道,透过那黑烟,我看到了那个红袍人,他正望着我,脸上一脸的冷笑。
不知何时,我怀里的那个小男孩醒了,他挥舞着手臂,瞪大着双眼望着周围,在发现我们漂浮在空中后,小男孩咿呀咿呀地叫了起来。
我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男孩,双眼模糊。这时我才发现,那孩子的眼睛是黑色的,没有一丝杂质的黑,望着那双眼睛,我仿佛看到了一片纯净无比的夜空。
老人回忆着那时的情形,情绪已经从最初的激动中渐渐平静下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老人没有再说,那个红袍人是谁?那群神秘的敌人是谁?
这一个个疑团令罗比很是难受,只是老人不再诉说,罗比也不好随意开口,只能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老人能够将这些疑团解开。
老人的影子转过了身,再次映入罗比的眼帘时,仿佛一下子又老去了许多。
戈达尔的双眼深深地凹陷在眼窝中,全身瘦的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很是令人震惊。
虽然不知道老人的影子为何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但罗比却仿佛意识到老人的时间不多了,他知道自己如果不抓紧时间,老人很可能就会永远消失掉。
罗比连忙开口对着戈达尔说:
戈达尔爷爷,您怎么了?
老人有些讶然地望着罗比,依然是那副模样,老人看了罗比好一会,说道:
罗比,很高兴你不再反感我,我承认将你引到这里来,我有着私心,但这却是注定的,我在这等待了近千年,始终没有等到那个能够来到这里的人,你来了,我的心愿也就完成了。
我这一生,有很多的遗憾无法弥补,有的事情是无法挽回了,但有的事情我却还没有做完,你也明白,我这副样子显然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今年前的等待我的灵魂无法再承受这时间的消磨,我终将离去,而你却要帮我完成心愿。
罗比知道老人终于要将自己的心愿说出了,此刻的罗比内心没有丝毫的反感,相比于此前,罗比这时更想知道老人的心愿究竟是什么。
于是罗比主动地问道:戈达尔爷爷,您快说。
老人点点头,说:
罗比,我这辈子一直在寻找那个杀害了我亲人的仇人,但从那天逃出了瓦伦郡后,我就没有再见过那个人,我曾经无数次在大陆上寻找他,却始终没有抓到他,杀死他!
那群神秘的骑士和红袍人,经过我多方的打听,终于知道那是一群信仰‘辉煌之主’的人,他们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辉煌之主,将自己的信仰也奉献给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神灵。
我曾经好几次都找寻到了那个人的痕迹,但每次那个红袍人都神秘地消失了,开始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时间长了我终于意识到,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杀死那个人,因为在我的头顶上,始终有那么一个该死的神明在看着我,让我无法杀死那个人。
罗比点点头,他已经知道老人口中的那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群教廷神殿的‘神术师’‘裁决者’以及‘圣光骑士’们。
现在想来,我之所以没有办法杀死他,究其原因应该是我身上被他们留下了痕迹,那时妻子手中的金光也许就是导致这一切的原因。这么多年了,我总是在逃避着他们的追杀,根本就无法报仇,有时候我都想立刻去死,但仇恨使我一直坚持到了现在。即使因为那次劫难后,令我失去了肉身,但我依然靠着灵魂坚持了这么些年。
你的到来,让我看到的希望,从你的身上,我看到了一名魔法师最基本的追求,我看到了你对梦想的坚持,看到了你的勇敢之心,也看到了你身上透露出的无穷的潜力。我相信,只要你努力,终将一日你将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法师,到了那时候,即使是神明也无法阻挡你的脚步。
罗比,我的孩子,这就是我对你的托付,找到那个人,然后杀死他!
不知为何,罗比听了老人的话,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老人看到罗比点过头后,笑了,然后又说道:
我知道这件事情很难,也许你将无法完成,很可能会令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但罗比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无法战胜的敌人,即使那是高高在上的神灵。我的时间不多了,最后我要将一个东西交给你,有了这个也许你做起来就会容易一些。
罗比疑惑的向着老人的双手望去,很快他就看到老人抬起了双手,老人的影子一时间陡然模糊了起来,但那双手的影子却无比清晰起来。
在罗比惊愕的眼神中,他看到老人的双手伸向了前方,不远处那团巨大的五彩光团,在这一刻陡然开始了变化。
五彩光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缩小着,绽放出无尽的光华,这光华蔓延向周围的空间,将那些原本黑暗的空间照亮了。
那光球还在缩小,最后在刺眼的光芒中,那五彩光球缩小到了拳头般的大小,在老人的手势作用下,那五彩光团陡然又绽放出了璀璨的光华。
下一刻,当光华散去,一颗五彩的晶球落在了罗比的手中。一股沉重的力量陡然席卷了罗比的身体。
罗比盯着那晶球,过了好长时间才瞪着双眼抬起了头,却发现前方空无一物,老人的影子已经彻底消失在了前方。
一句话,在此时从罗比的脑海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