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在上次武举时候各方面表现颇佳,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只不过你还年少,一些事不能独断处置,又身处孝期,某想不若再等几年,等年岁稍长,再为你荐举,不是更好?”裴行俭不露声色地看着刘逸道。
“裴侍郎此言是在理,只不过在下想早些时候为父亲报仇,为我大唐雪耻,以尽孝忠之义,因此想早些时候入军中,发挥自己所长,以使得早些时候能领兵打仗,今时在下机遇巧合,得了武举头名,裴侍郎又在朝中,没有出征在外,错过了这样的时候,那可能就错失了机遇,实是可惜!”刘逸已经知道,他想凭武举头名身份获取官职的想法基本没有实现的可能了,朝廷肯定不会为他这个因父亲身亡而守孝的武举头名获得者授官了,唯有以另外方法获取,就比如得到裴行俭的大力荐举。
“说的是不错!”裴行俭点点头,“只不过呀,你自小长于府中,你母亲也不希望你兄弟几个行武,你父亲对你们兄弟三个关于兵事上的事也很少说起,你即使从了军,想领兵打仗,也没那么简单的…”
虽然说当日裴行俭在武举比赛时考问了一些兵法谋略上的事,但想着刘逸到底年轻,没上过战场,对如何用兵上的事,总不可能有胜过常人的地方,年纪轻轻想带兵打仗,为父亲报仇,那可能性也不会很大的。
“在下的身手,不敢说能勇冠天下,但自觉应该不会差,至于兵法与谋略,还真的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只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刘逸说得很诚恳。后世的特工身份也是属于军队编制,再加上刘逸自小对打仗的事感举起,后世包括近代、现代诸多著名的战役也都研究过不少,特别是当年蒙古人远征,还有二战时候德国那个小胡子所采取的战略,备受刘逸的推崇。
听刘逸说得这么直白,裴行俭也是更感兴趣,想了一下,以一副凝重的神色问道,“那你说说,此次你父亲兵败的原因有哪些?”
“这…”刘逸想不到裴行俭会没顾忌地问起这个,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答。
裴行俭没有理会刘逸吃惊的样子,娓娓说道:“当年恩师邢国公出征西突厥,率军一万被阿史那贺鲁十余万人围困,最终的结果---是突厥人大败,阿史那贺鲁只率几百骑逃走!接下来以七千之众应对吐蕃十万之敌,结果吐蕃人最后只回去了五千人…”
刘逸听了心内震惊不已,虽然知道苏定芳是旷世名将,但没想到会是如此的神勇,多次多次以弱势兵力取得胜迹,而且战绩还如此辉煌。
“当年师祖卫国公率军三千,趁大雪直击颉利十万大军,结果颉利兵败逃跑;恩师只率两百军士,趁雾袭击颉利牙帐,颉利所率的数万残军再次败逃,最终被俘获;后来恩师随程知节出征西北,恩师以五百骑面对突厥数万大军,结果呢…突厥军队大败,恩师追率部奔近百里,斩杀数千人…”裴行俭如数家珍地说着,一脸的自豪。
“啊!”刘逸听了更是吃惊,这苏定芳是人还是神?数战都是以弱势兵力重创数倍于已的敌人,看来李靖门下的弟子,能力都是不一般,包括李靖,苏定芳,及眼前的裴行俭,他们所立下的战功还真的可以一辈子拿来吹牛。
“弱势兵力并不可怕,只要计谋得当,照样能打胜仗…”裴行俭收起得意,没有任何表情地说道。
刘逸也明白了裴行俭说这些事的用意,那就自己的父亲没有因战场上的形势而随机应变,若能做出应变,那也不会败的如此惨,全军覆没的。
“在下知道,青海一战,父亲兵败,自身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刘逸在守墓这段时间已经想过这方面的事情了,只是没有人指责父亲,他也懒得再去细想什么,但今日较真的裴行俭问起了,他也不得不将一些想法说出来,“没有随机做出应变,也没有有效地侦探到吐蕃大军的动向…”
“往下说!”裴行俭心里松了口气,听到自己暗暗地指责刘审礼,眼前这个刘审礼的儿子没有恼怒,还一本正经地分析,他更有了兴趣。
“行军作战,敌军的动向是最要打探清楚,父亲所领的大军,与吐蕃人遭遇上时,还以为是小部的吐蕃军队,没有做出应变,直到被吐蕃人包围了,才明白是遭遇到了数十万吐蕃军队的合围,这也表明先前的情报工作没有做好,吐蕃人的动向没有掌握,天利、地利都没好好用上!”刘逸后世是特别战绩上的人员,对情报有着天生的敏感,他也知道作战时候情报是非常的重要,若能先一步发现敌人,做出应对,应该能掌握战役的主动权,对敌发动突袭,若是情况不允许发动突袭,至少可以在兵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趁早逃走,或者占据有利地形防守。
“若是你,你会如何应对?”裴行俭不动声色地问道。
“军士数量并不是决定战争成败的唯一因素,在与敌作战时候,可以以灵活机动的方式,快速突击,以速度求胜,直捣敌首脑所在,擒贼所擒王,使其群龙无首,再对敌各个击破,这样最终取得战事的胜利!”刘逸几乎不假思考即说道,“军队的机动性能与攻击速度,还有情报的侦探,大多情况下是取胜的关键,父亲在这几方面并没足够的重视,没有发挥自己所率骑兵的快速机动性能,以致被吐蕃人包围…”
刘逸在得到关于青海之战的大概情况后,也进行了一番分析,他也明白,此战的失利与父亲战法上的失策也是有一定关系的,父亲太倚重后面那十五万大军的支援了,与敌遭遇时,是硬抗着打,再期待后面的援军抵达,与吐蕃人决一死战。
刘逸也想着,即使后面李敬玄的援军抵达,数十万大军的正面对杀,战况也是非常惨烈的,已方的损失也会非常的惨重的,能否取胜还是未知数,若是能以奇袭、火攻等非常规手段对吐蕃人展开攻击,那敌人损失就会比已方大多了。
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这是为将者在作战时候首先要考虑的,就如刚刚裴行俭所说的,李靖和苏定芳所指挥的那些著名战事,都是采取此道的。
若父亲能抛开这十五万大军的心理寄托,仅以三万人马的兵力,在吐蕃人没有防备间,对吐蕃人进行快速打击,那结果也可能是完全不一样的。
“唔!说的非常在理,”裴行俭听了脸上露出赞色,“只不过战场上的事不会这么简单,你父亲也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必定会做出随机应变的举措!我军兵败的原因,还有另外非常重要的因素…”
“裴侍郎是说吐蕃的论钦陵也是个精于用兵的战将?”刘逸想了一下问道。
“正是!”裴行俭脸上赞赏的味道更浓了,“这是一个不容我们小视的敌手!”
“裴侍郎对此人很是了解!”刘逸也是很有兴趣地问道。
“不太了解,正因为不了解,所以有很多事某也是不太明了,”裴行俭摇摇头道,似突然想到什么似得,“某今日还要进宫去一次,他日若有空,某想与你好好讨论一下这场战事的经过,你先回吧,你说的事,某会认真考虑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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