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林这一段时间不断开枪,三太太从射击孔里亲眼见到他打倒了了好几个土匪,现在早就不怀疑李青林和土匪是一伙的了,因此她开始把手里的小手枪收了起来,也愿意和李青林说话了。
李青林对寨子夜里预警的办法很好奇,他觉得陈家寨在黑夜里能侦测到敌人靠近,这个办法可以用到部队夜间预警。于是就问道:“你们夜里怎么就能知道有人靠近了呢?”
四太太接口道:“这有什么难啊。咱们晚上在路上、野地里拉上绳子,绳子上挂铃铛,有人碰到了绳子,铃铛就响了,那就说明有人来了啊。”
三太太笑着拦住四太太的话头,道:“银花,你可别说得太详细了。这人看上去就不是好人,你对他说了这些,万一他起了坏心把咱们寨子的机关破了,咱们还不是任他宰割了?”
二太太在一边发愁道:“还说怕机关被长官破了,听乐善的口气,咱们设下的机关早就被土匪破了。这次要不是乐善埋下的暗哨起了作用,咱们今晚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
三太太和四太太相互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有家贼!”
这已经涉及到人家的家事,李青林自然不好参与,于是再次凑到射击孔前对外边瞭望。
土匪们退在了射程之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李青林摸了摸身上,这次他只带了一百发步枪子弹,现在土匪两次进攻就打掉了将近三十发,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士兵们节约子弹,于是伸头对碉楼下边喊了一声:“韩济中,你去检查一下,看看大家现在还有多少子弹?”
“是!”韩济中在楼下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韩济中从楼梯口探出了头,道:“大队长,他们每人都带了两百发步枪子弹,五十发手枪弹,步枪子弹每人现在都还有一百五十发以上呢,手枪弹和手榴弹都还没用呢。”
李青林道:“你在通知他们一下,瞄准点打,别太浪费了。土匪人太多,看样子一时半会还不会走呢。”
“是!”韩济中答应了一声。
李青林道:“等会,你告诉郭子林,让他专门对付那个歪把子,这挺机枪太讨厌了。”
“是!”韩济中应了一声就走了。
李青林从身上掏弹匣准备往中正式里装子弹,并自言自语道:“深山里的土匪,他们手里怎么会有歪把子机枪呢?”
李青林正在忙和,三太太和四太太凑了上来,四太太笑道:“李大队长,你刚才打枪的姿势多好看啊,教教我们,我们也要打枪。”
李青林笑道:“女人家家的,拿着根绣花针坐在窗前绣花多好,非要舞枪弄棒做什么?”
没想到四太太柳眉倒竖,道:“谁说女人……”
一句话还没说完,“哒哒、哒哒哒……”,歪把子又开始射击,子弹打在碉楼的外壁上,砰砰作响,看来这一次机枪的射击就是对准在这里。
两个女人站在一边,吓得脸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青林飞速将子弹上膛,然后架枪瞄准。
陈家寨四周的寨墙都很坚固高大,土匪们选择从东边重点进攻,大概是因为东边有一处小山包,那里可以设立比较高的机枪阵地。
“八勾、八勾……”,寨墙上不时有三八大盖的枪声响起,李青林知道,这是郭子林在和歪把子对射。李青林也知道在黑夜里视线不好,想精确射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李青林只是想干扰一下对方的机枪火力而已。
土匪们再次强攻,他们扛着云梯,分成几路往寨墙边冲来,他们已经进入步枪射程之内。
李青林和两个庄丁连忙开枪射击,不断有土匪倒下,但那是他们依然是不管不顾,继续往前冲。
土匪冲得很近了,寨墙上的一些猎人端起土枪向敌人射击。这些土枪都装火药打铁砂,一枪放出去,铁砂横扫一大片,但是装填火药和铁砂很耗费时间,放一枪之后要鼓捣半天才能打下一枪。
付出了一些伤亡之后,土匪们冲到了寨墙之下,一些人开始架设云梯。
寨墙下土匪云集,这时防守利器就是手榴弹了,李青林正要命令使用手榴弹,这时,守卫在寨墙上的妇女、老人和孩子开始动手了。
寨墙上摆满了一堆堆拳头大的石块,一包包石灰粉,还有一锅锅烧得滚开的开水,甚至还有烧开的滚油。中老年人拿起石头砸向土匪,半大的小子们拿起一包包生石灰洒向寨墙下的土匪,年轻妇女们拿大勺舀起开水和沸油,一勺又一勺泼向土匪,泼向靠上来的云梯。
拳头大的石块有棱有角,砸得土匪们头破血流;生石灰迷了土匪的眼、呛了土匪的肺;开水和滚油泼到云梯上,云梯异常滑溜,土匪们就无法攀爬;这些沸腾的开水或者菜油如果直接泼到土匪们的身上,那绝对会烫脱一层皮。
这些所谓的武器都因地制宜,也都很简单,这些战法是中国冷兵器时代攻城守城的基本战法,也是中华智慧的结晶。现在经过实战证明,这些经过千百年流传下来的办法在枪炮时代依然特别有效。
李青林边射击,边观察陈家寨百姓的守城办法,他还在琢磨怎样将这些东西运用到今后的战斗中去。
土匪们大概被激起了怒气,他们不顾自身死伤,反而从后边派来更多的人,并且开始从四面都开始强攻。李青林估算了一下,正在进攻人数和目前留在后边的,这次土匪足足有将近两千之众。
这么多土匪同时四面进攻,看来他们今晚势在必得!李青林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韩济中,马上通知他们,准备使用手榴弹!”李青林大喊道。
“是!”韩济中在底下答道,然后飞速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寨墙底下传来了“轰”、“轰”的爆炸声,警卫班的手榴弹投出去了。不过在这些巨大的爆炸声中,也夹着一些闷闷地爆炸声。李青林转头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这是我们寨子里自己做的土炸弹!”四太太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这倒是个好东西,我要去看看!”李青林见土匪们架不住手榴弹和土炸弹的爆炸而开始撤退,他兴趣大起,决定去看看。
“你、你、你别走,我、我害怕!”二太太脸色发白,喃喃道。
“不就是一个土炸弹嘛,等你们把土匪打走了,我拿一个送给你,你带回家再好好看看。”四太太在一边说道。
“好好好,我留在这里不走。”李青林道。
经过这几次攻防,时间已经到了四点多钟,东边的天空开始有点发白,天快要亮了。
土匪们这一次伤亡不小,撤退也似乎很彻底,陈家寨内外已经没有枪声,守寨的人们也累了一夜,很多人靠在寨墙上睡着了,四周又恢复成一片宁静。
夏天天亮比较早,虽然太阳还没有起山,但是天色越来越明,山谷里升腾起一层薄雾,四周山峰渐渐开始能看清轮廓。
天色越亮,对于习惯偷袭的土匪来说越是不利,土匪们组织起一批人,开始作天亮前最后一次强攻。
借着薄雾的掩护,他们并没有像夜里那样狂呼乱叫,而是悄悄从四周围了过来,其中进攻寨门方向的土匪们还抬着几根大木头。
用大木料撞击城门,这也是自古就有的攻城方式。李青林立刻将韩济中叫来,让他急调五名士兵,让这五名士兵每人带着一支步枪和两把盒子炮,急速去增援寨门方向。
等到这五人冲到寨门楼子时,抬着大木料的一股股土匪已经接近了寨门楼子,其他四周佯攻的土匪也接近四面寨墙。
天色渐亮,虽然现在还不是太清楚,但是视线比夜里好了许多,陈家寨的庄丁们经过一夜的激战,现在情绪已经安定了许多,警卫班的战士们更是发挥出自己射击准确的优势,他们稳稳瞄准,稳稳射击,蜂拥而上的土匪们不时有人倒地。
在土匪主攻的寨门方向,有一股抬着木料的土匪不顾死伤冲到了寨门下,他们抬着大木料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寨门。大木料撞击厚重木寨门,发出“咚、咚”的巨大声响,木制寨门背后的巨大门栓被撞击得“嘎嘎”作响。
“打!”正好赶到的警卫班五名士兵手持双枪,对准寨门附近的土匪们一扣扳机,“啪、啪、啪……”,驳壳枪的自动火力此时发挥了最大的优势。
两把二十响可连续射出四十发子弹,五名战士在短时间共打出两百发,这一阵弹雨将抬着大木料的土匪们打倒一片。土匪们吃不住这一阵密集弹雨,他们丢下肩膀上粗重的圆木,纷纷开始逃命。
那一挺歪把子又被调到正对寨门方向,因为需要探出身子射击,五名士兵中有两人被机枪所伤,虽然都是贯通伤,但是其中一人伤势还比较严重。
土匪退了,伤兵们被抬到寨墙下包扎。李青林知道自己的人受伤了,急着跑来看看伤情到底怎么样。
陈家寨再一次让李青林开了一次眼界,他们派出一个土郎中治疗伤员,这个土郎中从药箱里拿出一包药粉让伤兵们服下,接着拿出一包药粉洒在伤兵的伤口上,并用干净纱布包扎好。这些药粉确实很有效,不一会儿,伤兵们立刻就止了血。
此时医疗条件极差,战场上士兵受伤以后最难处理的就是止血和防止感染。现在流血已被止住,看样子感染也不太可能了,伤兵们剩下的就是需要好好静养了。
“这可是个好东西。”李青林把玩着那两小包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