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的友情一听到半点风吹草动,如薄薄的草纸,不用人轻轻一捅,只需风轻轻一吹,就破了。或如冥界的纸钱,活人是不怎么喜欢用它的,却给了受难家属心灵上的宽慰。
人性的虚伪在于他不会诚心地承认自己是错误的,只好找出对方的不是,以此来证明自己是正确的。爱尔兰叶芝如是说:所有的谎言都来自我们内心的虚伪,所有的悲伤都来自我们仅存的善良,所有的罪恶都来自我们人性的。
人心就是这么捉摸不定的,你捅我一刀,我插你一足,道德上还要学忍者神龟的低调救人。
贾正再次走回旅馆,太阳还没出来,天气,还不是很热。贾正不知道自己两个晚上不在的时间里,贾取经有没有换房间,正打算问旅馆阿姨,一头发缺斤少两的中年男子拿着块浴巾问贾正,“你是找贾取经的吧。”
贾正还没回答,但眼神已经告诉了中年男子他是来找贾取经的。
中年男子说,“你贾叔叔有点事先出去了,过会就回来,你先到他房里等他下。”
说完中年男子就进浴室洗澡去了,贾正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大概意思懂了,走进贾取经住旅宿的房子。
房间肮脏一片,闷气臭气谈了一晚上的恋爱,正值恋爱高峰期,舍不得离去。西瓜皮丢得满地都是,落寞不如意地不想再找引伴。被单半垂地想吸口人间抛弃的芙蓉烟,没有风的帮忙,手伸不到地上。
贾正打开电视,打开电风扇,给贾取经发了条短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贾取经回答说很快。很快是个相对词,看你是相对光年还是相对秒钟分钟滴滴答答而言。索性,贾取经的时间观念还很准,说很快就真的很快回来了,在房间休息了两分钟后,带贾正去拜访曾副主席。
曾副主席任长沙两家杂志的主编,在长沙新县政府旁的文学院办公。淡雅中带点古典的味道,古典中有安静,安静中有高贵,是贾正对文学院的第一印象。
有一点贾正确实挺佩服贾取经,贾取经每行每业,认识的人确实挺多。一进文学院的内厅,走下来一高高胖胖的中年男子,脸上有着该年纪有的热情温和,肚子上有着与之满腹经纶相匹配的啤酒肚。
贾取经热情说,“段总,你也来这边了。”
段总见有人认识自己,好象还很熟的样子,脑子里搜索着贾取经这个人,找到了一点迹象,未成型,只好应用官方之道,热情的握出双手,用行动弥补自己记忆上的失误。
贾取经提醒说,“我啊,小贾啊,写《乱侠奇魔》的那个。”
段总恍然大悟,忙问贾取经十多年到哪去了,怎么人影都不见一个了,又吹捧了贾取经当年文学上的造诣。贾取经心里听得美滋美滋,贾正心里明白,就要见到人了,事情暂时性进行地比较顺利。按贾取经的话来讲,路有弯弯直直,弯路我们走过了,该走走直路了。
贾取经边上楼边告诉贾正,段总写作二十多年了,在文坛上地位很高,人很随和。
贾取经进了一间办公室,一中年男子正办公,贾正记得贾取经说曾副主席今年五十五了,理论上应该是位有着少许白头发的男子,可是,正在办公的他看起来不足五十。贾正没听清贾取经开头讲的什么,又怕自己叫错了人,只叫了声叔叔,不敢加姓氏。
平时口水极多的贾取经突然没了话说,这也难怪,平常贾取经是站在高高的台上演讲,身份比一般人高了一等,如今是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有力都没地方使。
三人正觉得尴尬之际,段总热情火火地走来与贾取经套近乎。贾正忙让开自己的会客位置,请段总去坐。段总笑着说不用,贾正坚持,看旁边还有一宾客位置,坐在了上面。
几句琐碎的谈话,贾正确定正在办公的是曾副主席了。贾正采用赞赏之道,考虑到时该真心夸曾副主席哪一面好呢,夸年龄看起来比实际年轻些吗,可以试一试;夸房间干净舒适简美吗,可以一用;夸曾副主席办公认真吗,未尝不可。
这就是尊者与下者的区别,“尊者”还未露面,就给了“下者”一个下马威。此时的贾正,态度摆在了最不显眼的位置,不敢狂出半句。若是以往,没有现实与家庭重任的打击,贾正典型的一社会愤青,炮轰文坛不够刺激,得用原子弹。贾正买不起原子弹,连普通地炮是什么都没亲眼见过,只好将狂吞在肚子里,供七魂八魄交流。
曾副主席给贾正端来一杯热茶,平时懒得客套的贾正双手毕恭毕敬地接过茶,生怕耽误了曾副主席宝贵的办公时间。其实,曾副主席办公时间多半在电话上度过,只短短十余分钟,接打了不下二十个电话,这边电话还没挂断,那边电话又打来,曾副主席节省时间,一耳两用,一语两说,可见与曾副主席通话者身份不怎么重要,不然不会受到如此不公平待遇。
正因如此,小小的一杯热茶,贾正如获至宝,看得越发地重。贾取经三句不离本行,又谈他的忧国忧民论,正好与段总一味相投,两人久别胜新婚,聊得越发的高兴。
贾正真心地感谢段总,谢谢他无意之中缓解了自己,贾取经,曾副主席三人刚见面的尴尬。直接切入主题,贾正的脸皮还未摆在社会的中央,不敢有所放肆。礼貌地来几句见面语,贾正只心里知道该怎么做,化实际就被无所不在的光追杀得看不见踪影。
段总一走,贾取经叫贾正过来,谈贾正的实际问题。
曾副主席放下手中的笔,问道,“写的是哪方面的书。”
贾正在车上就想到曾副主席有此一问,回道,“哪方面的书都写,主攻青春幽默与科幻。”
段取经补充说,“他最近在网上连载了一本新书,成绩惊人,不知道曾兄上不上网的。”
贾正明白,段取经暗示自己该问曾副主席的电话与QQ号了。
曾副主席说,“不怎么上网。”
对于一个干实际工作的人来说,网上的成绩再好,终究不过风中一沙。贾正没有补充自己曾接受过电视台采访与自己出过书的事,因为,人们不会关心。
与自己以外的事,人们都不怎么关心的,哪怕它的成绩再大。
贾正说,“曾叔叔的手机号多少,我记下。”
曾副主席有自己的为人处事风格,动手翻自己的名片,没找到,只好起笔写自己的手机号。
贾正看曾副主席落笔轻重分明,快慢有至,结构有大有小,问道,“曾叔叔是不是练过书法。”
曾副主席语气虽淡然,却透着十足的自信,“我最大的收入就是题笔写字了,四十个字两千块。”
转而曾副主席又向贾取经问,“上回写给你的信收到没有,月底中国作家协会就要结集出版了,你怎么还不来报告的。交三百块的结集费用,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贾取经早年前,就已经敲定脱离文坛了,对于信上的麻烦事,贾取经懒得提笔凑热闹。这回拖了个贾正进来,自己跟着贾正成了“下者”,只好硬着头皮问,“这有提交稿吗,我这就写。”
“提交三百字的内容,纸上有说明的。”
贾取经起身去找纸,顺手拿了一堆文稿纸垫在办公桌上,“不会吧,还要写三百字的内容,不写三百字可不可以的。”
曾副主席看贾取经垫的是还未印册成书的长篇小说,顿时有点生气,声音分贝跟着生气,直线上升,“这是终期审稿的书,快放回去,这样会把字序打乱的。”
贾取经思索还未定型,就被曾副主席这一声吆喝打乱得七零八落,幸好文稿纸上标明了页数,还好补救,放回了原位。
贾正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起身看看,没看贾取经的文稿,却看到曾副主席的新书,蹲下身来,拜读。
开头介绍了曾副主席的五本书,贾正根据五本书的书名推断曾副主席二十至四十岁期间,有着讨生活的不如意与艰难,有着早期农民阶级的纯朴与要强,而到四十五岁到五十二岁期间,曾副主席事业应该到达一个新顶峰,内心充满了雄心壮志与儿时未能实现的精武梦想。而在五十二到五十五这段日子里,曾副主席习惯了饭桌生活,有着长期“饭桌生活”的老练与随和。
当然,这只是贾正的初步想法,具体如何,得事实取证。曾副主席看贾正看得入神,亲笔题字:贾正卿友雅赏……书财……戊子夏日,将新书送给了贾正,又送给贾正自己主编的杂志。
贾正心想曾副主席题笔四十字就有两千块钱,书顿时重了不少。
事情,在贾正欢愉的内心中,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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