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萧旁报上文君华的身份之后,张寄倡立即就答应了萧旁,愿为萧旁略尽绵薄之力。并还在暗中提了不少计策,都是对萧旁极为有帮助的。如此一来,萧旁心里则更加惊叹文君华这个女人的才华,一时之间惊为天人。
此外张寄倡又与萧旁说了文君华不少往事,都是文君华曾经做过的一些善举,包括她曾经救助过贫困潦倒的自己,没有她的体恤,他也不会有今天。又称赞她天性聪慧,教予她的很多东西,她一学就会,并且很会触类旁通。
这令萧旁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杂乱纷飞,想来自己真是深深地误会了她,这般善良聪颖的女子,怎会是那恶劣残暴之女?这一切的一切,终归都是曾经那李氏所设下的陷阱罢了……
偏生自己还完完全全地中计了,从新婚伊始的契约书,到误解她,冤枉她,还提出纳佟氏进门儿的要求。做了这么多,萧旁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对她冷情冷意的人是自己……彻底醒悟了之后,一时之间,他的心里又悲又喜的。
辞了张寄倡回府,萧旁强撑着笑容对文君华说张寄倡不断地提起她,又说张寄倡提议待事态平稳下来之后,希望他带着文君华前去知县私宅里一聚。
此刻面对仪态舒雅万般美好的她,他实在是难有舒然洒脱的心情,因为隐约间,他感知到,这样美好的女子是不属于自己的。总觉得,她时时刻刻都处于流离之中,也许下一刻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种不能拥有她的感觉,令萧旁觉得很是痛苦。
文君华则是以为萧旁在为五日之期的事情担忧烦心,念及这段日子他为了一个家劳苦奔波的,心里便有些微微地软下来了,只得好言劝慰了一句:“没关系的,至少还有两天时日。”
听了文君华这句,萧旁那渐灰渐暗的心登时就重新活了过来,复又笑容满面地重重点了一下头,随后便回自己的书房处理相关事务去了。
看着萧旁离去时的背影,文君华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短短几日相处下来,直觉自己好似重新认识了他一般,在事业上,他精明能干,机智过人,富有责任心。只是在感情上,文君华不禁唏嘘,她还是不怎么认同这个男人。
单凭佟氏一事上即可看出,萧旁到底是个生性薄凉的男人。这种男人,若真被人爱上了,想必那人定会活得痛不欲生罢。
刚想着,身后就有人给自己披上了一件儿外夹袄。温暖的触感顿时袭来,文君华转身一看,却见小蛮笑吟吟地站在自个儿身后。
文君华不禁也笑了,借着冬日午后的暖阳细细地看了小蛮一会儿,直觉得双眼都朦胧迷离了。
“少夫人畏冷,今个怎么不多穿些?”小蛮说着又给文君华递了个春花雨露的手炉过去。
手心暖暖的,文君华舒服地抿起了双唇,随后温雅地笑道:“今个太阳正好,暖暖的,又不出门儿,在屋子里穿多了走起路来嫌碍事儿。”说罢便徐徐地走进了内卧,就着窗前靠着的那张软榻坐了下去,小蛮也是跟着走了进来。
“来,你到我边儿上来坐。”文君华招招手,小蛮也不拘礼,径直走了过来,坐在了文君华的身边。
看着面容美好天真的小蛮,文君华的心里每每刺痛,若是小寒还在……该有多热闹的,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个跟自己生得如此相像的女孩儿。
“少夫人?”
“哦,眼睛进沙子了,不碍事的。”文君华赶紧别过脸去用帕子擦了擦,随后又笑着拉过了小蛮温软的小手,“家里真的没一个亲人了?”
小蛮摇摇头,尔后又眉头微蹙:“少夫人这可是不要小蛮了,准备卖了小蛮去?”
看着面前这小丫头焦急难安的模样,文君华微微心疼着,又是温暖一笑:“你想到哪儿去了?但凡有我一天在,谁也动不了你一根头发。”
小蛮的眼里有着微微的动容,最后也不知是对文君华说,还是自言自语:“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是不是别人跟你说什么了?”文君华一直都对小寒的事情保密着,生恐小蛮知道了会在心里落下阴影。其实一开始,文君华选了她,的确是因为她的一张脸。可是日渐相处下来,愈发觉得小蛮也有自己的独到动人之处,便对白露悉心吩咐着,不要让小蛮知道小寒的事情,以免这丫头乱想。
“不是不是。”小蛮忽又笑道,“是少夫人待奴婢太好了,奴婢何德何能,能得到少夫人如此眷顾。”
“这些傻话以后就别说了。”文君华拍了拍小蛮的手背,“你去把白露叫进来罢,这一下午都不见人影儿的。”
小蛮福了福便下去了,文君华自在屋子里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雪景,才见到白露掀了帘子进来。
瞧着白露脸上一团喜气的,文君华不禁笑道:“可是怎么了,瞧把你乐的。”
“少夫人可还记得凤鸣班?”白露说着就走到了文君华的跟前儿。
文君华细细地眯了眯眼,随后双眼一亮:“早几年还去过家里演出的,可他们不是周游列国去了么,怎么又回到了齐国?”凤鸣班那精彩绝伦的演绎直至此刻还活灵活现地浮现在文君华的脑海里,一切都如同昨日刚刚发生过一般,谁曾想已经过了三四年了。
又抬头看了看白露故意正色道:“你忙活了一个下午,原就是做这个去了?”
白露却是笑嘻嘻地继续说:“少夫人有所不知,今个我随着徐妈妈出府办了一趟事儿,正巧听得百姓们都在谈论凤鸣班的事儿。据说这个凤鸣班此次回来,是准备在洛城扎根儿了,可乐坏了洛城的一大帮子人”
“有这等子事儿?”
白露重重地点了点头:“原因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消息却是准确无疑的。”
文君华细细地沉吟着,思绪又飘到了几年前团圆节的那个夜晚,在文秦氏故去的院子里遇见了那个妖冶的男子江掠衣。他的承诺声声在耳,一切又好似梦幻一般。
又想着这边那五日之期很快就到了,几乎是迫在眉睫。文君华便赶紧打住了自个的心思,焦急起眼下的事情来。
不过不出所料的是,陈氏果在第三日夜晚的时候偷偷地出了宇文府,来到了衙门秘密地会见了张寄倡。张寄倡虽然为人耿直迂腐了些,但是答应了萧旁的事儿就一定会尽力而为。故而对陈氏说得绘声绘色的,直逼得陈氏差点儿落泪跪下求张寄倡,务必要定自己兄长死罪,又说此等恶行不容姑息。
张寄倡的心里不禁唏嘘,居然还有这等心思恶毒的亲生妹妹。最后,没有收下陈氏的银钱,只模棱两可地打发了陈氏。
当时,萧旁一行早已埋伏在衙门之外。在这之前,文君华要求萧旁带着自己出门儿。原因是顾及萧旁是萧家目前的主事人,陈氏难免会留个心眼儿,他不好亲自出面儿的。这事儿也不好再另外假手他人,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安全,故而还是得详细知道这事儿的人来才行。
如此,唯一满足条件的,除萧旁之外便是文君华了。只不过,可惜她是个女儿身。
萧旁顾虑文君华的女子身份,这般出门儿应对是极其危险的,他不愿因为自己的事情将文君华置身险境。
文君华却是早已将自己扮成了男装,萧旁一看就傻眼了。
鸦青色的袍衫,陪着月白色的棉袄,乌黑柔亮的秀发严格地按照着时下的男子那般装扮扎好,脸上卸去了素日的妆容,只用了些淡淡的面脂。
就着夜色,乍一看,俨然就是个面容清澈很是书生气的小贵公子。
见萧旁看得傻眼了,文君华赶紧拉了拉萧旁的衣袖朝着前方努努嘴:“来了,一会儿我前去假装跟她偶遇,接下来就随机应变,总归我要给她留下个深刻的印象,从而利于接下来的行动。”横竖洛城这边是没人见过文君华的,亦不知道文君华的真实身份,这番处事再好不过了。
“小心。”萧旁忽然下意识地拉住了文君华的手,宽厚的大掌紧裹着她的小手,惹得她心里兀地一突,萧旁却是浑然不觉,“我会让墨影暗中保护你的,一有危险就立即逃,不要逞强。”
文君华轻轻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含糊地看了萧旁几眼,随后溜进了对面儿那条深黑的巷子里。
陈氏是想法子灌醉了宇文昊偷偷溜出宇文府的,故而没有带丫鬟亦没有乘轿子过来,身上更是随意朴素地装扮了一番,再披了个黑色的斗篷。
这厢,她小心翼翼紧赶慢赶地朝着回府的方向走着,文君华看了看,随后稳了稳心神慢慢地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心想着,先假装成大夫好了,这个陈氏几年下来并无子嗣,如果自己假装成那妇科圣手,想必陈氏是会在意自己的。自己这几年在医书上亦是略有涉猎,在短暂的时间内,应付一个无知妇人却是不难的。
一面走着,慢慢地就与那陈氏近了。
可是,还不待文君华起先搭讪,却见那陈氏便开始就着月华细细地打量起前方温雅行路的文君华来。
温文儒雅,面容细致,气质舒然……这样的容颜气度,若是女貌倒也平常些,但身为男身,此等娇俏的脸容在男人中却是寻不出第二个来……陈氏是越看越欢心,越看越动心
文君华丝毫不知道,陈氏此时此刻竟是看上了女扮男装的自己亦是不曾知晓,自己这番小白脸的外貌,正对那陈氏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