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莫流芝身后出现一个人的身影。
的确是他,没有人的身影比他的更加高大,一棵古松,象征所有坚定与正直。
“我没有想到你还活着。”莫流芝的笑声中带着一丝讥讽,那份孩子气一样的安和,荡然无存。他本就是这样,邪恶而不带一丝温情。
“我也没有想到,真的是你。”天罡的语声,不带一丝感情。每当遇到必须做而不知生死的事情,他就是这样的声音。因为他知道,面对地狱,即使真的进,也要进得没有一丝怯懦。
“不是我,怎么可能不是我呢?只有秦芸那么幼稚的人,才会相信我就是三十年。”莫流芝的语声,带着绝对意义上的冷酷。他的人,就是如此,是魔鬼,也是毫无感情的动物。“你好像知道得太多了。”
“你认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三十五年来,真正里通外敌,勾结高丽、东瀛的人就是你,紫剑阁的三剑圣莫流芝?”天罡哂笑。
“路定西也知道。”莫流芝道。
“然后呢。”天罡问。
“三年前,他就在这里,死在我的剑下。他早就该死了,却非要霸占那个位置那么久。”莫流芝的笑声中,鬼魅的邪恶让他已经苍老的脸,显得那么可怕。
听到路定西的名字,天罡的心中不禁阵痛。那是他一生中唯一的恩人,是父亲的朋友,是他最为敬佩的人。昔年,路定西也是要天罡假死引出真正的叛徒,才布置天罗地网局,让秦芸成为众矢之的,而让天罡成为她剑下魂。天罡剑艺之高,本就该秦芸、段彤之上,他又怎么可能输给不在最佳状态的秦芸呢?路定西本来咬定出卖紫剑阁的叛徒是秋远,而在秋远先后投靠齐王柳诚谨和高丽人之后,更加笃定这一点。而当他发现真正最大的敌人是莫流芝的时候,他的人,已经在莫流芝剑前半米。
莫流芝剑前的人,他若不想让他们活着,谁又能真的活下来?
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就算是邱凤鸣在世,也绝不可能。莫流芝的剑,本来就是为了向邱凤鸣复仇,才变得不可理喻的强大。他剑中的疯魔,早就是岁月的礼待,给他生命最后的尊严。只要杀了所有见证她离去的人,世界就依然是温暖如故。这是他心中的垢,任时间流逝,也没有半点衰减。
“你可知生命最重要的意义是什么吗?”天罡问他。
“不知道,从来不知道。”莫流芝的微笑,带着绝对意义上的奸佞。
“是死。死是生命的延续,所有的痛苦,超脱死亡就是彼岸。”天罡的表情,严肃而深沉。
“你想要表达什么?”莫流芝问。
“你怕死。”天罡不理睬。
莫流芝神情突然间变得凝重,不说话。
“不怕死的人,不是你这种活法。”天罡僵硬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
“像你这样活着。”
“对,像我这样活着。”天罡自信非凡。
“他还活着?”莫流芝问。
“你说夏侯先?”天罡反问。
“对,就是他,他早就死在我剑下。”莫流芝仍然有些疑惑,甚至畏惧。
“他想活着就会活着,这个你管不着。”天罡的话,已经露出凶相,而他的剑,已经起来。
这是玄武大帝的幻想,为苍天指明的一条道路,而天罡已经看到。
莫流芝也洞察到,他的剑,也出得很快,快得让人发毛。
一双无敌手,一世难解仇。这一仗,势在必行。
天罡的微笑,似乎昭示着一切重生的可能。因为他知道,此行坚决的必要性。他知道,他的朋友,在遥远的北国,等着回来的路。他知道夏侯先一定会回来,无论是带着秦芸,还是依旧孑然一身。他知道,只要宿敌在此,他就不会再次败给命运。这一次,他先行回来,因为他知道,此时正是莫流芝最软弱的时刻。此时不打,更待何时?错过了这个机会,再等,难道还是三十年?
人生有无数个十年,可是三十年,每个人都只有两个。两个三十年就是一个甲子,一个甲子就是一个轮回。难道无数次轮回过往,我们都要重复过往的罪孽,重复无数次犯下的错误?
“那不是我,天罡为刚,璇心可见!”在天罡的生命中,李璇的美丽,依旧没有离去。他明白,她是他生命中,人海里永远不再相见的人。可是他知道天罡的刚强与正直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生命本身而存在。这是绝对意义上的正义与铁血。是的,与莫流芝不同,天罡是正义与铁血的汉子。人生不过五十载,如今我多走了五年,是也走够了。看吧,玄武大帝的微笑,在天的无上彼端,召唤着我们遗失了的自我。
是吧,杀,杀过去,光明如歌!
剑起,永不落下的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