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跪在地上并不觉得这道旨意突兀,月华国皇帝早就想让翡小翠进宫,只皇帝龙体堪虞不说,皇后的凤体也病恹恹的,一个月前就有消息传来说翡小翠与闱君辰的大婚定在年前,一来是早日进一步与姚琳国协调海域的事;二来是办喜事冲煞气,而在半月前太子率众位皇子到华福寺祈福的事也被民间传的沸沸扬扬,只怕要有新主登基了,可近日听闻皇上又能上早朝,他就知道翠翠是要快入宫了,却不想是这么个节骨眼上,翠翠正在生产如何入宫?懒
蓝流苏伏在地上始终不曾抬头,回禀道:“不是草民等有违圣意,实在是没法进宫,草民的夫人正在生产,还望公公代为转奏,请圣上收回口谕。”
孙德善头一回传旨碰上这事,女人生孩子是件晦气事,可他知道这地上跪着的,还有那个生孩子的女人都不是一般人,只得撇撇嘴,道:“皇上的圣旨老奴不敢擅自做主,可这郡主生产事也不小,这个倒让老奴为难了。”
阙皓卿看的明白,起身朝孙德善走过去,挨着他的身子塞了两张银票出去,低声道:“这是给公公的程仪,还望公公能为我们郡主多说几句好话。”
孙德善假意推辞了一番,最后笑着揣进自己怀里,只说回宫复命。
孙德善被送出宅门之际,那个给锦王爷送信的小厮还没出去,恰是宫里来人,流苏拉住小厮让他等一会儿,小厮不知道等什么,便在门口徘徊,孙德善瞧见这个小厮一脸慌色,心里一动,面上似闲话家常的笑着问阙皓卿,“郡主生子是大事,你们都得好生照应着,出一点差错可是了不得的啊。”虫
阙皓卿闻言佯装惊慌,忽然将孙德善的拉到一边,流苏亦跟着走过去,孙德善被这两个人弄的吓一跳,就听流苏道:“实不瞒公公,我与皓卿正愁这事呢。”
孙德善被说的一愣一愣的,这生孩子又不是爷们的事,他俩愁啥?
阙皓卿又从袖子里褪出两张银票先塞到了孙德善手里,流苏配合道:“只求公公能请皇上打发个御医来,郡主早产……。”
“啊?”孙德善大惊惊色。
孙德善收了阙皓卿五百两银子,轿子也不坐了,上了匹快马回宫去请旨,姚琳国郡主要是死在了月华国,这知道的是早产,不知道的怎么说怎么是,两国最近因海域问题一直紧绷着,郡主的死无疑是火上浇油,皇上病体孱弱,再经不起打击,孙德善如何能不急?
流苏收回小厮手里的信笺,想了想,将信笺撕个粉碎,回头吩咐小厮道:“去风情楼请现任当家的去趟锦王府,就说锦王爷找他。”
阙皓卿看着流苏阴沉的笑,淡淡的眯了眯眼睛,一语不发的转身回翡小翠的院子。
男人们在外面玩计谋,屋里的翡小翠却在和死神拔大河,虽然虚弱的声若蚊呐,也因为流血过多而没力气使劲,庆幸的是她一直是清醒的,更庆幸的是她自己曾是助产士,她对稳婆口对耳的说:“我要……吃牛肉……喝粥……。”
“啊?”稳婆一听愣了,这个时候哪还有人有心思吃啊,可翡小翠执意如此,她只得吩咐小丫鬟去备。
流苏等人见饭菜端进去都挺纳闷,玉苏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安慰流苏也似在说服自己,道:“没事,不会有事的,翠翠懂接生的,霍夫人的孩子就是她接生的。”
可这话说出来完全没有效果,仿佛掉落水里的叶子,静悄悄的不见一丝波纹,一个两个的照样不安的来回踱着步子,站在房檐下侍候的丫鬟们就见四位俊美非常的公子东一个西一个的或背手或仰天或低头或蹙眉的在门外守着,又是惊奇又是羡慕,只怕这世上哪个女人生孩子也没有这番情景吧。
翡小翠喝粥吃牛肉,其实并没有吃多少,可觉得这个时候似乎有了力气,不管是真的有力气了还是心理暗示,总之说话声音大了一些,她对自己说,经历盐岛在海中浮沉,经历地宫在火场中奔跑,经历与小石头的情殇心伤,怀胎七个多月她挺过来了,老人常说七活八不活,即便是早产她也要她的孩子活下来。
“嗯……”翡小翠开始用力,手掌紧紧扣住棉被。
早产有流血、阵痛、宫缩、羊水破的症状,可翡小翠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反应,只深呼吸再用力,如此反复,有两个资历深的稳婆在跟前,一个劲的擦汗,忽听一稳婆喜道:“头……头出来了……!”
就在这时,小厮跑进院子报,“太医来了!”
流苏忙迎出去,才走到月亮门,就听后边房门开了,一稳婆露出脑袋喊道:“生了生了……是位哥儿。”
流苏呆傻的一动不动,玉苏喜极而泣的抹眼泪,卫忱冰冷的唇哆嗦了一下,颤声问:“夫人……怎么样了?”
稳婆脸色不好的回道:“老奴……不知。”
一声不吭的转身想走的阙皓卿一听,顿时僵住了身子,难道……,他猛的回头,沉声道:“快让太医进去瞧瞧。”
宫里的太医也是有品阶的官员,除了宫里的娘娘哪个女人生孩子会管?这会儿也只得硬着头皮进去,翡小翠生了孩子已经虚脱的晕厥过去,太医把脉之后开了一些滋补调理的药便回宫复命去了。
结果翡小翠这一昏迷却是三天三夜未睁眼,御医、民间郎中走马观花的来来又去去,愁云惨淡的直到大年三十早上,碧华山五毒门门主樱九儿嘱弟子送来一粒药丸,合水喂下去才幽幽转醒,可醒来的翡小翠听到的第一句话是,“孩子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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