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沉默不语。
老魏微微一笑,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小羽,你为何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一开始,你告诉我,因为你是史上公认的废材,你不服气,你就要顶着废材的称号,偷偷的学习,要成长为比那些天才更为强大的个体,你做到了,并且做得很好。但是,如今的你,在学员中,已经非常强大了,可以说,或许你已经是和林子越一样,为修罗武院建院以来最为天才的学员了。但你还是保持着你一贯的低调,从你自己杜撰出来的那几个身份就可以看出,什么胡悦,莫问,吴慈仁,你得顶着虚构的名字,改变了的相貌,才敢抛头露面?我感觉,你不戴着一个伪装的面具,甚至不敢出门呢?”
“现在的你,要扬名立万,有大把的机会,但你却放弃了,依然想要过着不为人知的生活,胡悦现在生病了,吴慈仁神龙见首不见尾,莫问也就昙花一现,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小羽,有件事情我索性向你点明了吧,在你心中,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正是这个秘密导致了你的一切行动,都变得躲躲闪闪,鬼鬼祟祟。而且,这个秘密,哪怕是你如此信任的老魏,你也不敢对我轻易启齿,对吧?”
小羽如遭雷击,惊愕抬头,正看到老魏那双老练而充满睿智的眼睛,此前小羽从未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直到此刻,老魏一言点醒!
“我是外来人!”这就是小羽深埋在心中的秘密,他甚至都快要忘记自己这个身份了,已经完全沉浸在罗生世界,这个比真实还要真实的虚拟世界之中!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一是在斩龙军团那边,那已经是好久远的记忆,而老姜,从来就没相信过这件事,另外就是小黑哥和西西娅,他们正忙着全世界挑战外来人高手呢,除此之外,亲如王爷爷,信如老魏,还有自己暗暗喜欢的李巧云,他们全都不知道这个秘密,身边唯有小小,唯有小小知道自己的一切。
而导致自己,不敢向这些值得自己信赖的人讲诉真相的原因,便是因为这里是祖龙山脉,这里的人都是罗生世界里的原住民,他们因为外来人而被迫万里辗转迁徙,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他们和外来人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自从抵达东守之后,小羽听到关于外来人的传闻越多,看到当地居民为打败了一个外来人而欢欣鼓舞,举城欢庆的盛宴,他就将这个秘密藏得越深,近一年来,已经深得快被遗忘掉了。
小羽心中纠结,还是不能将这个秘密告诉老魏。
老魏循循道:“小羽,我希望能看到你,有一天,能骄傲的,向全世界人民宣告,我,韩羽,我就是我,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存在!就这样大声的说,没什么好隐瞒的,没什么可怕的,你会惊喜的发现,大家不会因为你站出来大胆的表面了自己的身份,而对你怎么样。就算他们知道了,你是曾经公认的废材,那又如何,他们反而会崇敬你,在这个世界,强者总是受人尊敬的。”
“可我又不是强者。”小羽找到了转换话题的机会,借机说出昨晚与小黄峰遭遇的情形,末了道:“真的是,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啊。”
果然,喜欢思考古怪问题的老魏被小黄峰那种奇怪的攻击方式给吸引住了,喃喃道:“只看到手臂振动,没有元素振动,也没有明显的元素聚集,却在十几米远的地方以无形的方式攻击到目标身上,他,他有没有说这种攻击的名字?”
小羽皱眉道:“好像说了,但当时我晕乎乎的,没听清。”
老魏揉了揉灰白的头发,道:“你说的这种方法,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区,13号书架,从下往上数第十九排,你找一找《古修罗技艺考证》这本书,喂,拿梯子去……”
小羽从书架上取出这本古修罗技艺考证,放得如此之高,上面的灰自然也是厚厚一层,老魏指点道:“你找一下,描写的是一个擅长风元素攻击的修罗,叫,叫……克里埃,是神迹大陆上的,多少页我记不住了,唉,年纪大了啊。”
小羽仔细的查找,看到了老魏所说的叫克里埃的古修罗,书中记载,他与敌对决时,常常会使用一种怪异的手法,远远的看到他手臂高速振动,可以无声无息的攻击到数丈远的敌人,而且敌人在被攻击前,往往察觉不到元素波动,所以几乎无法躲避,书的作者给这种拳法取了个名字,叫风影拳!
没错,就是这种攻击方法!小羽看着老魏,点了点头。
老魏叹息道:“这可糟糕了,你可知这本书为何被束之高阁?”
小羽摇头,老魏将书页翻转,“碰”,厚厚的书本合上,指了指书面下方,只见原本该署上作者名字的地方,写着“无名氏”三个大字,老魏道:“这本书的产生年代早不可考,但它里面记载的内容,被后来的修罗们认为,是绝无可能存在的。他们根据他们自身的实际能力,认为这本书的编写者只怕根本就不是修罗,只是一个宫廷书记官什么的,而里面的内容呢,都是这位书记官根据自己的想象杜撰出来的,在我看的一些杂记评论里,后来的修罗,不管是元素流还是战技流,都一口咬定书中的内容做不到。所以,真正要研究修罗技巧的人,是不会看这本书的,它顶多只能成为人们饭后茶余的怪谈。”
“可是昨天晚上,这种技巧确实被人用了出来。”小羽重新将书翻到那一页上,目光灼灼。
老魏道:“是啊,所以我认为,这本书的诞生年代,远比人们所能想象的历史还要早,它应该是真正的古修罗时期,那时候的修罗,可没有分系,也没有分流派。”
小羽惊醒抬头,道:“你是说,风影拳有可能是战技和元素力量的合用,最终达到那种效果?”
老魏递来一个“为什么不能是这样呢”的眼神。
小羽的思路一下被打开了,对呀,小黄峰那种手臂振颤的方式,肉眼都难以捕捉,显然是某种战技运用,如果说王飞龙的八臂剑,是一个刚刚摸到一点门道的不入流学徒,那么小黄峰的攻击,显然是经过了多年苦练而成的一种成熟技巧,只是仅靠振臂,怎么能发出那么恐怖的攻击?
小羽将自己的想法和疑问说与老魏听了,老魏回忆道:“在我看过的书中,有一种理论好像可以解释这个问题,我记得,应该叫做……元素搅动。大意是这个样子的,普通修罗发出元素技,是靠元魂力在元魂通道里做周天运转,然后产生了元素属性,再将环境中的同属性的元素聚集在一点,压缩到足够程度之后,再一口气将它们释放出去。释放之后,元魂力和元素力量是一个不断消耗的过程,我们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先压缩,后发射。”
“而元素搅动的攻击方式,则与他们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是相反的,他们是在元魂力刚产生元素属性的时候,就将它们放出去,再以那个带属性的元魂力为核心,不断的将周围环境中的元素聚集起来,是一边运动,一边聚集,当它们聚集到某一个程度的时候,正好与目标相互碰撞。它的过程是先发射,再压缩,或者叫一边前进,一边压缩。”
小羽听得大皱眉头,老魏毕竟不是修罗,他要用语言将他的记忆组织起来,再解释给小羽听,其中的内容完全是老魏的理解,“这,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在小羽的理解中,元魂力之所以产生了元素属性,是因为元魂力在元魂通道里经过摩擦,发生振颤之后与环境中的元素产生了共振,这样才能像磁铁一样将周围的元素吸附到一点,经过压缩之后再击发出去。而元魂力一旦离开了身体,它就不会产生共振了,肯定是个消散的过程,怎么还可能吸引到周围的元素?
老魏挠头道:“这个,这个按那本书上记载,应该是很高深很高深的元素理论啦,反正,就目前为止,修罗武院还没有谁需要用到那么高深的元素理论。它的大意应该是说,将整个周围环境,看做是无数元素物质组成的,以自身元魂力为核心,搅动整个同属性的元素,让它们在周围环境中,按一种有规律的顺序排列起来,然后……”
小羽越听越糊涂,赶紧打断道:“行了,停,老魏,停!你不用解释了,你告诉我,那本书在哪里,我去找。”
老魏苦笑道:“这个可没办法,那本书在大撤退的时候就不见了,你只能听我解释。”
小羽硬着头皮听了半宿,总算是对那元素搅动有所了解了,他想到一个最简单的比喻,就是大热天,用放大镜将阳光聚集在一点上,那一点就能让纸燃起来。整个元素搅动系统,和放大镜是一样的,不过是将阳光换做了所有的元素。
以前小羽接触到的元素理论,无论是初阶还是高阶,通通是以自己身体为容器,将环境中的元素不断往身体里灌注,压缩,到了一个临界点,再释放出去,而这元素搅动,显然是以天地为容器,仅这一点,境界就不知比现在的修罗元素技高出多少。以身体为容器,身体的储量再大也是有限度的,而若以天地为容器,天地无限,意味着元素技的威能也能无限提升,那应该就是神迹大陆上传说的毁天灭地的禁咒了吧?
如此说来,那小黄峰使用的技巧,不过是元素搅动理论中九牛一毛而已。不过根据老魏后来的说法和猜想,大概双臂的振动就是在画圈,那臂长画出圈的大小大概就是放大镜的大小,然后还有距离要掌握好,远了,就发散了,近了,威力又不够,老魏回忆起,若能掌握这种元素理论并加以运用,按书中所说,那同阶同级的修罗,发出元素技的威力能产生倍增。
若是一个七星修罗尊者,元素技威力再增大一倍的话,那也就无怪乎小羽的盾牌根本抵挡不住了。但是究竟怎么做才能搅动元素,老魏翻来覆去的解释,他本身就弄不清楚,解释出来自然让小羽一个头两个大,两人就如往常一样在图书馆里讨论起来,声音渐大。
这是,一道窈窕身影缓缓走进图书馆,两人的争论戛然而止,李巧云今天穿了一身素服莲裙,像一朵轻盈无暇的白云,飘了进来。
“巧,巧云。”小羽赶紧迎了上去,这是他身份曝光之后第一次与李巧云见面,难免有点紧张,老魏饶有兴致的看着。
“韩羽,对不起,我要走了。”李巧云优雅的微笑着,却说出了令人心碎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