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残1
颜曦愿意举双手发誓,他真的没想显摆什么。
他只不过是不放心孩子,吃饭时也要让宫娥把两个小宝宝抱在视线之内而已。
他也没请颜融来一起用餐,是他自己强赖着不走,要蹭饭吃的。
然后又开始不是滋味的看着他儿女双全,并大声指责颜曦是在炫耀。
颜曦炫耀?开玩笑,当初是谁得了女儿后,天天抱过来当着他的面宝贝来心肝去的吆喝着,九头牛都拉不出去,乐的一天到晚看不到眼睛。
现在又反过来赖他?
真是岂有此理。
好吧,既然说他炫耀,他就真的炫给他看好了。
一左一右把两个孩子抱在胸口,颜曦让那小小的婴孩睡在臂弯间。虽然对这两具软绵绵的小身子很没辙,但当着颜融的面,再难受也要忍耐着,不就是父慈子孝的戏码么,谁不会演似的。
颜融不服气,但事情已经是定局,在数量上他绝对的比不过颜曦,那就只能凭‘质量’取胜了。
颜暖暖刚吃饱喝足,正准备把奶嗝打出来然后去睡觉,她瞧瞧自家老爹仿佛神色不那么自然,于是伸高粉嫩粉嫩的小手去够颜融的脸。
闺女是贴心小棉袄,这么小就知道看大人脸色安慰人了,颜融欣慰的几欲热泪盈眶。
天知道颜暖暖是不是真是那个意思,反正他是要先入为主的如此以为,托着小女孩的腰,让她能坐在腿上,颜融用手背摩挲女儿剥皮蜜桃般的嫩脸,诱哄道,“暖暖小可爱,来给你七叔笑一个,要露出八颗牙齿才是最美的哦。”俯下身,看着颜暖暖口中光秃秃的粉色,颜融并不气馁,“没牙就露牙床好了,反正也差不多。”
颜融经常和女儿在一起,早就摸索出怎样做能让孩子感到快乐,果然,他一用‘绝招’,颜暖暖就习惯性的咯咯咯欢笑起来,双臂扑腾着奔着颜曦使劲,如果她会说话,肯定大喊着七叔我也要抱抱。
百花残2
沾血的外袍脱掉时扯到了伤口,将刚刚结痂的狰狞再一次撕裂,一股夹着血液的清水淌出来,滴落在扔在地面残破的衣物上。
刘永让人把热水烧好了端到云焰的卧房,在外间布置好后,把仆役都赶出门。把准备好的疗伤药物放在显眼的桌子上,他一言不发的也跟着退出去。
云焰是真正的强者,他不需要任何言语的慰藉,如果在此时张口询问,得到的绝不是他的感动,被丢出去的可能性非常的大。
受伤的野兽只需要躲在暗处舔舔伤口,待其完全愈合,再燃起仇恨的火焰,绝不需要任何意义的同情,他会将之理解为嘲讽,并全力予以回击。
室内一片安静,云焰裸着身从内室走出来,完美结实的躯体上,交错布满伤痕,不必去数,他清晰的知道,是十七道,全部都是颜曦留下的“纪念品”。
全身都在痛,心中却是极度舒爽,他寂寞的太久,苦于寻不到对手,今日总算碰到了真正的强者,他打的身心愉悦,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舍不得结束。
热水让伤口溃散成可怖的暗红色,云焰浑然不在意的将身子淹没,近年来这还是头一回伤的这样严重,不过若是比起学艺时所承受的痛苦,又显得根本不算什么。
这次与颜曦相见,云焰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苏沫儿对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深陷无法自拔,数次被伤害仍不改初衷,撞到南墙头破血流还是不愿回头。与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些个男人相比,颜曦的光辉将同性衬托的恍如尘埃。
这件事难办了,打个照面云焰就看出了杀神颜曦绝对不是可以掌控的男人,他和自己极为相似,发自内心愿意做的,不必人说也会做的滴水不漏,力求完美;如果真是不乐意理会,即便刀架在脖子上,丢了性命也休想妥协。
苏沫儿眼光非常好,这么难碰见的极品也找到了。
可是目前的问题是,究竟要想出点什么办法才能让颜曦改变对妹妹的印象,进而接纳她呢?
这几乎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嘛。
百花残3
算了,苏沫儿的事儿还是让她自己解决吧,他真的无能为力,冒然插手只会越来越糟而已。阖上眸子,刘永掺在洗澡水里的药物渐渐发挥了作用,剧痛化为奇痒,还不能用手去抓,只能靠意志力熬过这段难捱的恢复过程。
云焰知道他必须尽快把这些不大不小的伤口都治好,按照他的想法去揣测燕皇的思维方式,颜曦一定舍不得放过他这个难得的对手,而再次邀战。文绉绉的官方比试都不太符合他们这种人的胃口,再来次也依旧会是生死较量,唯有如此才能逼出两人的最大战力,并从中得到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如果没有站在对立面,他们会不会成为惺惺相惜的朋友呢?
云焰笑着甩甩脑袋,把不切实际的想法丢到九霄云外,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如果这回事,事实上他和颜曦就是必须要想办法让对方去死的敌人。
鲁国皇帝的目标是在颜曦没坐稳皇位前,连他带那把龙椅一并抢过来,把燕国的大好河山并入版图,为他的继承人除掉这个最具威胁的对手;而颜曦呢,虽然目前为止还没见他露出什么野心,不过身在其位有些事也由不得他,一统天下是每个帝王的最高愿望,他也不会例外。
摒弃掉胡思乱想,云焰运功将体内淤血尽数逼出,从木桶里爬出来顺手拿起刘永留下的药物,直接倒在伤口上,用白布条胡乱的缠好,纵横弥补的伤痕几乎都集中在几处要害位置,让涂药的过程变的很简单,云焰自己就可以完成。
这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筋疲力尽的身子强烈呼唤着休息。
云焰却不能纵容心底的小小渴望,因为在今夜结束之前,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且无人能代替,只可以亲自去完成。
夜色黝黑深暗,繁星和皎月都躲在云层中,遮去芳华。
一条修长的影子从京城的驿馆内悄声而出,直接跃上房顶,几个呼吸间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