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的上海大雨滂沱,从早下到晚没有一丝停歇的意思。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溅起的水花,唉,容小米在电视台排练,今晚又是孤家寡人,不由有些怅惘。这时手机响了,万主任打来的,他提供了一个极其珍贵的信息:
蒋副所长的车在高速上抛锚了。
他是中午从南京回来的,晚上要参加市政府的外事活动,车子开到昆山北面时出了毛病,打电话到研究所,公车都在外面,私家车嘛,今天正好是周末,各有各的安排,谁都不愿意冒雨跑一趟高速还落下拍马屁的名声――知识分子的气量有时真的很小。
万主任提示说目前罗主任还不知道,事不宜迟。
我知道他的潜台词,一旦罗主任获知信息,必定要通知吉秋田,武宫正雄当然不会错过良机。
“我现在就去。”
等电梯时唐雪漫的身影在走廊上一闪,我当即冒出个新念头,叫道:“唐小姐,跟我出去一下。”
“什么事?”肖章听到叫声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没时间细说,把你的车给唐小姐开,”一直到停车场我才说出原委,“研究所蒋副所长的车抛锚了,我们现在去接他,唐小姐一个人开,负责先把他送回上海,路上什么都别说,我们俩留下协助司机修车。”
肖章张张嘴,欲言又止,上车后才抱怨说:“想用美人计?似乎不太好吧。蒋副所长是前程无量的高级知识分子,生活作风非常严谨,不会给人留下口舌。”
“美人计又不一定要上床,再说她还不是你女朋友,她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是觉得……这么做会不会适得其反?”
我哂笑数声,扭开音乐听起来。这种事跟他解释太费劲,不如不说。
蒋所长为人谨慎稳重,在研究所和药剂界都有不错的口碑,但他终究是人,也有七情六欲,面对患有精神病的妻子,不得不将压抑到最深处。然而并不意味着他不想与漂亮女孩接触,君子好色而不淫,分寸就在玩味之间。
高速公路上雨愈发下得紧,两辆车在大雨中艰难跋涉,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爬到抛锚处,还好,没有车接应。我隔着防护栏对蒋所长打了个招呼,冒雨协助他翻过防护栏,直接送进唐雪漫的车,她会在前面出口下高速,再设法绕回去。这时修车行的车子也赶来了,我们没必要耽搁,远远跟着唐雪漫返回。
进入市区,唐雪漫直接将蒋所长送到活动地点――上海饭店,下车时他容光焕发地朝我们挥挥手,风度翩翩进入大厅。
此时已近八点钟,肖章建议到附近西餐厅用餐,我体谅他的良苦用心,爽快答应,唐雪漫也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默默跟在我们后面。
“你们说了些什么?”落座后肖章迫不及待地问。
“没什么。”
说了等于没说,肖章已习惯她的风格,追问道:“总不会一个字都不说吧。”
“我说我是德文公司的,姓唐,薄董事长和肖总安排我送您回上海。”
“他呢?”
“他说谢谢。”
“没了?”
“没了……”她想了一会儿补充道,“临下车前他突然问,你们董事长叫薄仕?我说是,厚薄的薄,仕途的仕。他笑了笑说很有意思的名字,然后就下车了。”
我眼睛一亮:“之前你没有提过我的名字,车上也没有我的名片?”
“嗯。”
既然这样,蒋所长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只有一个可能,作为分管招投标的领导,表面上对这项工作漠不关心,暗地里密切关注,所以能一口叫出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