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来西凉?”我像个幽灵般出现在张陵身后。
张陵放下长笛,转过身子静静地凝视着我,没有说话。
夜风轻轻地吹着,扬起我们的长发与衣决,树叶沙沙作响······
“我在一岁半的时候,就被流云山庄的人带走了,带走我的人是南风,我从小就告诉自己,一定要记得那张脸,因为我要杀了他。”我找了块大石,曲膝坐在上边,抑头看着这个没有月亮的星空,淡淡地,仿佛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他们教我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学不好便要挨打,那时,我还那么小,那么粗的棍子打在我的身上我都没有哭。因为我一直告诉自己,要活下去。可是,因为长得太平凡,心太冷,不适合做密探,所以只能去当个杀人的工具。因为资质不好,我必须用超过别人十倍的努力去练功,只为了能活下去。我知道,那时侯你对我很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跟你是不一样的。能进暗杀堂的人,资质与体质无一不是上上之选,而我却是个例外,你能想像得出来,我能成为同阶杀手实力第一的后背,是经过怎样的努力吗?”
看着我淡淡地眼神,张陵呆了一呆:“我,我,语儿······”
“你不断地来找我,试着关心我,体贴我,可是对我来说,都是很残忍的事情,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有一种望尘莫及的感觉。而且,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可怜我,同情我······”
“我没有······”张陵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我真的没有。”
“没有?”我自嘲地一笑:“你敢说你现在之所以喜欢我,不是因为当初对我的同情转为怜惜?”
“我,我······”张陵脑子嗡地炸开了,完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跟在玄子睿的身边,我觉得自由,虽然还是工具,但是至少是个自由的工具。而且,不用再向自己的同伴掏出兵器,也不会再染上同伴的鲜血,更不用踏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我缩了缩身子,抱住自己的膝盖:“知道吗?寒翰其实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张陵身子一颤,修长的指几乎将长笛捏断。
我轻轻地笑道:“不要拿这种眼神看我,因为你老是拿这种眼神看我,所以我才会离你越来越远。我并不是弱者,相反的我很强,你想像不出来的坚强。所以在那晚,玄子睿将我送给寒翰的那晚,我虽然快漰溃了,但是仍然坚持下来了,我伤心我难过,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娘亲,我为她不值。呵呵,当我看到疯疯颠颠的娘亲时,我对流云山庄,对玄天的恨更深了。”我的手开始握拳。
“坠崖后,我失忆了。如你所料,我是被长孙韶救下来的。他无微不至地整整照顾了我三年,我才醒过来,失去一切记忆我的,渐渐地爱上那个如水一般温柔,有着这个世上最纯净眼眸,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丝阴暗与血腥气息的男子。就在我们大喜当日······玄天,又是玄天,他带着大乾国的兵马闯入了秋棠山庄······我的人生又再一次因为玄天而改变。”我转过头,看着张陵:“我不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可是我却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别人一再地伤害我与我的亲人。所以,我一定要杀了玄天。”
“我可以帮你。”许久,张陵才干涩地道。
“你与我非亲非故,有的也不过是流云山庄的那段情份,虽然你喜欢我,但是我却没有理由利用你的喜欢来完成自己的心愿,虽然你不在意,甚至是心甘情愿的,可是,请你顾虑一下我的感受,自己的仇终须是自己来报才能了结。”
“语儿,你非要与我分得这么清楚么?”张陵的声音很苦涩。
我淡淡地道:“虽然这么说很伤人,可是我还是要说,我喜欢你只因为把你当成可以相信的亲人。但是我不爱你,所以请你不要为难我。而我,也不想耽误你。”
张陵后退了一步:“你何必说得这么执白。”
我静静地看着他:“因为你是值得我相信的人。”
张陵低吼了一声:“不是,不是这样的。”他冲上前,将我紧紧搂住,他的唇压在我的唇上寻找他渴望的温暖,可是我的唇我的身子,甚至我的心里,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冷的冷得一丝温暖也找不到。
张陵失望地后退一步,伤心欲绝地看着我。
我依然微笑淡然,眼中带着一丝的无奈与欣慰。
“语儿,你好狠。”张陵双手抓着我的肩,看着我的眼:“就算你不愿意给我一个等你的承诺,也不要说出这样伤人心的话来,好不好?”
“以我性子,这些话我向来是不屑说的。”我淡淡地道:“我一生为人做事,又何须向别人多说些什么,明白的自然会明白,不明白我也不稀罕。”
张陵勉强扬了扬唇:“我知道了,你待我自然与别人是有些不同的,不然也不会跟我说这么多。今晚你说的话,加起来都比以前说过的还多。”深吸了一口气:“不过,我还是会等你,等到你放下所有的仇恨为止。到时候,你应该有时间好好为自己考虑一下了吧,虽然我比不是长孙神医那么温文儒雅,可是我对你的爱,一定不会比他差。在这之前,也请你不要忘了,无论你做任何事情,总有我在你身后,若是累了就往后倒,我一定会接着你,不让你摔倒。”
“谢谢你。”我也深吸了一口气。
张陵凝视着我,在我的额上吻了吻:“我走了,只要你需要,我一定就会出现,就像现在,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西凉国一样,为了你,我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