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www7kankancn--自送走武家兄弟后,刘德裕的怒火爆竹那已被点燃的导火索更是烧得更旺更快。被武家兄弟描述那突然杀出来的、长得跟娘们一样的家伙,自然被偏执已深的刘德裕当成是长孙凛,怒火中烧的他将厅里平日喜爱的古玩全都摔在地上。梁雄站在刘家主院的一棵大树下,远远地望着主厅堂里的动静,看着守在门外颤颤发抖的下人,他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武家兄弟走后,杨氏母女仨人抱头痛哭了一场,此后也就强装无事地和大家一起用晚饭,只有三娘还在抽抽噎噎地嚼着青精饭,碗里还推满许多大家给她夹的羊肉和鸡蛋,可小腰部因为杨氏给她搽了些药酒还是辣辣作疼。
“娘,我吃饱了,三娘可不可以到邻家找凛哥哥玩?”小女孩的声音已经哭得有些沙哑,往日里闪闪发亮的漂亮眼睛此时也有些红肿,惹人怜爱。
“去吧,小心点儿。”杨氏望着小女儿一扭一扭的怪异走姿,心疼不已,扭过头悄悄抹泪,二娘赶紧放下手中碗箸安慰起母亲。
初夏的夜空澄碧,暗沉的浮云散尽,月波洒地,溶溶酥润。院子里花香淡淡,几只萤火虫徘徊在香花绿叶之间,一闪一闪。树上的乌鸦在不断噪叫,远处也传来街坊中小狗的吠声,夹杂着小孩的哭声。
长孙凛拿着一碗汤走到院子里,在门两端点上了灯笼之后,便开始玩起了山寨高尔夫,拿着一根自制的木球棒,眯着眼睛将木球往前面的小土洞推去。王大牛他们还在屋里海吃烂饮,好不快活。
“哥哥。”三娘小小的身子出现在了篱笆边上,她尚在发育的身子不够高,所以只得踮着小脚往隔壁张望,见到长孙凛之后,眼巴巴地望着他,委屈地叫了一声。在微弱的光线下,小女娃粉嘟嘟的脸上泪痕未干,长长的眼睫毛还夹着几颗泪珠。
“三娘?是不是不乖又被娘亲骂了?”长孙凛看了她如此可怜巴巴的样子,煞是可爱,便拿起身边的一碗热汤,长腿轻轻一踩,越过了篱笆,走过去递给小女孩,笑着说道:“快喝,小馋猫,这是哥哥专门炖的。--www7kankancn--”
三娘小口小口喝着汤,大概是感觉好一些。小孩子一般受了委屈之后,都得跟每个大人都撒娇被疼过之后,心中的委屈才会消散,三娘怕也是如此吧,此时她便软软地窝在长孙凛的怀中,委屈地叫了一声:
“哥哥,你今天要给三娘讲什么故事?上回的美人鱼最后变成泡沫了,三娘不要听。”女娃娃娇娇地说道。
“恩,那好吧,今儿哥哥给你讲个灰姑娘的故事。从前有一个小姑娘……”,长孙凛看着三娘委委屈屈、可怜兮兮的表情,不明所以,只道她是被训了一顿,便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故事讲完后,小女孩扑闪扑闪着大眼睛,窝在凛哥哥的胳膊里,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笑颜便渐渐绽放于脸上。长孙凛看着她美美的笑容,便笑着问她:
“怎么听完故事后笑得美滋滋的,难道三娘也想以后有个皇子驾着马车,拿着漂亮的水晶鞋来找哦?”
“不是,三娘比灰姑娘好,三娘有坏哥哥,但也有疼三娘的娘亲,姐姐、崔哥哥和凛哥哥。”三娘拨浪鼓地摇着小脑袋笑着说,小女孩倒是挺乐观的。
“哦,哪来的坏哥哥啊?”
提到伤心事,三娘又委屈得双眸升起一片水汽,她小手牵着凛哥哥蒲扇大的手掌放在自己被踹的地方,瘪着小嘴儿要哭要哭地说道:“哥哥,这里疼。”
长孙凛被她这般表情感到疑惑,正欲查看究竟之时,却被身后一阵恼怒的声音给阻止:“你这个下流胚,快放开我妹妹!”
二娘凶巴巴地走了过来,伸手把妹妹一把拉到自己身后,柳眉怒挑,厉声骂道:“女儿家的身子,哪是你这般无赖随意可碰。”说完便不由分说,拽着三娘回到屋里,三娘虽然想说什么,但表达能力不够,便是被姐姐拖回家时,还扭着小脑袋不停叫着哥哥。
长孙凛无奈地望着这个火爆二娘,他不过是当三娘是个小女孩而已,即便是初长成的二娘,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小女生一个。耸了耸肩,便回去继续玩他的高尔夫球。
夜深人静,白日的喧嚣渐渐消失,夜色中只剩虫响蛩鸣。三娘絮絮叨叨地跟母亲描述自己听故事的快乐之后,也渐渐沉入梦乡,脸上还残留着笑意。杨氏坐在胡床边上,抚着女儿的头发,唉声叹了口气。武家兄弟的性格她是知道的,他们绝不会轻易罢休,今日过去了,明儿个还不知该走哪一步。
武二娘捧着一本书回到母亲房内,自从崔隐凉主仆三人住进家中后,她便和母亲妹妹挤在一床上。
“二娘,来,娘有话要说与你听。”杨氏拉着二娘的手,母女二人坐在床沿边上。
“这位崔公子你觉得如何?”杨氏望着女儿天姿国色的脸蛋,内心是即骄傲又复杂。
“还不错,崔哥哥为人和善,学识渊博,是个好人。”武二娘刚从崔隐凉那得到书中自个不懂的答案,自是对他及其佩服。
“这崔家即便没有长孙家这般权贵,怕也是个大族,若是二娘你嫁到崔家,也能得到他家照应。”
二娘已经听出母亲的意思,她嫣然笑了笑,挽着母亲的手说道:“娘,你想到哪儿去了,这国子监里比崔哥哥学识更渊博,为人更和善的多的是,他们还是朝廷封赏的大员。若是这样的话,那二娘还不如到国子监里找那些先生好了。”
“呸,那些都是黄土快埋到脖子的人了,娘是想找一个配得上我闺女的,能保护到咱们娘仨的好女婿。二娘你也知道,咱家没个男人在,就等于没了个主心骨,只有遭人欺负的份。”
二娘沉思了一小会儿,她表情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娘,咱爹难道官位不大吗?地位不权贵吗?可他走了之后,咱们还不是沦到这般境地?这衙门的官甚少愿理家务之事。二娘自幼跟着爹娘东走西移,见的人不在少数,自知自个相貌乃天姿,虽不比昔日西施貂蝉,但也是倾城之姿。自古常道红颜祸水,今日来了个刘督军,明儿个若是来个将军,纳言,即便是崔家哥哥也护不得我母女周全。”
杨氏听了女儿的意思,想起早前与她的谈话,便是问道:“难道你还是想要嫁那龙凤之子?”
武二娘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今日过后,在她心底深处,那种自父亲过逝之后失却的安全感,更是愈发的强烈,她甚至隐隐约约觉得,即便是那天子,也给不了她那种安全感,唯有……唯有依靠……?
崔隐凉在经过数日做工匠学徒的淬炼之后,虽然身心疲惫,却是懂得了不少实实在在的东西。长孙凛便给他找来了清虚子,跟随着做炼丹试验,这下可把崔隐凉给乐坏了,他正是对这些感兴趣,才想着留下来的。
“咦,你在写什么,家书吗?”崔隐凉刚才做了个试验,将两种药物放到火烧中混合一起,却发现两样东西合在一起之后竟然又逐渐分开,泾渭分明,上边澄清的水变成了紫色,下边泥水依旧浑浊不清。他观察了一番之后,脑袋里灵光一闪,突然想着一种可能姓,把这种想法告知师傅,清虚子却是不明所以,他见沟通不成,便想到去找长孙凛。这些日子两人虽然平日里打打闹闹,拌嘴斗气,但在知识交流方面却从不含糊,犹如知己般相谈畅快。
长孙凛正在给家中的母亲和妻子写着家书,听到声音慢转过身子与崔隐凉正面相对,那双漂亮的眼睛在他脸上打着转,转得崔隐凉心中一阵慌乱。
“你看什么?!真是无礼!”崔隐凉手足无措,只得跺着脚骂了一声。
长孙凛没有回话,突然往对方的位置挪近了两步,一手箍住他的肩膀,另一手提起毛笔往他的眉心直逼而来。
崔隐凉“啊”的尖叫了一声,被吓傻了,被他固定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任他画着自己的眉,屏气凝神地感受到他的热气渐渐靠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