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是唐政府外交部的鸿胪寺每年仅以“朝贡使者”名义为其发放的钱币就高达50万缗,仅仅只是招待他们的粮食一项费用,政府每年就得支出13000斛之多。可见,外商在唐版图内得到的待遇是何等优厚,然而这无疑成为唐代工商业者的沉重负担之一。
允许外籍商人在边境地区进行民间自由贸易,这对于经济的发展和商品的流通是非常有意义的,当地居民会因此而获得实惠。相反,如果包括商人在内的外籍使节前来“进贡”时,唐政府首先考虑的是如何支撑帝国的门面,送往迎来,安全保障,赏赐丰厚。于唐王朝来说满足了其对“天朝上国”虚荣心的追求,一旦这种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对于外籍工商业者的优惠往往会到不顾及国力及百姓的承受能力的地步,而不再只是商贸活动中的锱铢必较的商业利润追求。
尽管有些大臣们顾及朝廷的面子,拿前朝的多种例子来与长孙凛争辩,无非就是要以国体为尊,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份。但这是不够的,并非前人做的事情都是对的,所以他们的论点也根本站不住脚,无论怎么理论都绕不出为了面子而牺牲百姓利益这个***。
长孙凛则按以民为本这一论据,加上他超越上千年的世界观和知识,条条道理说得是鞭辟入里,入木三分。再加上有皇帝认可的“水舟”之论为基础,大臣们即便是人多势众。有多张嘴巴,他们也难以说得过这个吃地米走的路比他们少得甚多的小子。
萧、孔颖达等人在嘴仗上吃了亏,满腔郁闷无处发泄,只得坐下来哼哼不语。两腮却是鼓得微微地哆嗦。
所谓辩论并非吵架,并不是非得争出个胜负来。大家都摆出自己所在立场的观点,然后以各种论点例子加以补充说明。当时对方未免会承认你是对地,若是你所说的论点例子一针见血,合情合理,那么至少能让对方的心理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你所说的也许是对的。
刚开始时,李世民还觉得那殿中站着的威风凛凛的小子,似乎是故意在自己大喜之日找场子。只是到最后。他却是被长孙凛的一些新颖地理论给吸引住了,什么“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宁过于予民,不可过于取民。
“这国与国之间从来有如同丛林和草原:豺狼当道,胜者为王;弱肉强食,永无改变。豺狼永远是豺狼,它永远不会因为人类示好它而改变自己的豺狼性格和吃人本性。人类对待豺狼。要么消灭它。要么远远地离开它,避免被其伤害。如果你硬要把它当人看待,硬要用人与人之间友好相处的礼仪规范、行为方式、思想观念、情感投资去对待它,永远都是一厢情愿的“割肉喂狼”,而且最终很可能如可怜的东郭在油尽灯枯之际被狼吞噬。”
长孙凛在众多王公显贵地注视下,却是丝毫不怯场,他侃侃而谈,行云流水地述说着自己地观点。毕竟后来的一千多年里,中国人在与他国外交上因为秉持儒家之道。打肿脸充胖子上吃过太多的大亏。
先不说现代二十世纪与法国外交上吃了大亏。在南北朝之时,五胡乱华就是一个最佳的例子;更不用说后来的安史之乱,民族之间的矛盾也是使安史之乱爆发的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而这个因素的起源就在于李世民这一民族大融合地思想。之前打败突厥以后,李世民设置了政策。又迁徙许多突厥人在河北北部幽州一带居住。他们的习尚与汉人不同。互相歧视,安禄山正是利用这点拉拢当时的少数民族上层。作为反唐的亲信。
当然,这些未曾发生的事情,长孙凛是不可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地,他想要做地是希望自己的观点,能改变这些掌握着此时中国最高权利地皇帝能改变儒家思想的世界观,最起码也能阻止那些不曾发生的事情不再发生。
“这些话都是你自己想的?”李世民本来略微铁青的脸色稍霁,摇了摇头,笑了笑问道。
长孙凛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嘴巴都有些干渴。他舔了舔下唇润了润,抱以一个灿烂的笑容,点点头承认。
尽管长孙无忌在一旁使劲对他使眼色,长孙凛却是装作没有看见,来自现代社会的他,思想中被自由民主打下太多的烙印。即便是在这个封建时代,他也无法接受这种封建奴性思想。在他的脑海里,没有皇帝和贵族的影子,更没有任何旧世界的残余的枷锁。
“此子年少有为,虽然年岁尚小,但前程不可限量。”说着话的竟然是曾经在李世民面前摆了长孙凛一道的魏征。原来他就曾经向太宗进言道:“若任其商贾来往,边人则获其利;若为宾客,中国即受其弊矣”,意思和长孙凛所论述的差不多,赞同边境自由贸易往来,反对天朝上国的外交政策。
而这时只见一个太监匆匆行入,向皇帝李世民通报说黄门侍郎王有急事要求上奏。这黄门侍郎掌管机密文字和紧急书函,职位非常重要,李世民闻言便挥了挥手道:“速速招其入内觐见。”
长孙凛见有要事便是拱了拱手,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李承乾悻悻然地坐着,他没想到竟然让长孙凛利用这次机会在宴会诸臣面前现了一回,无奈之下他也只得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太监转身离开后不久,只见一个身着紫色官袍佩戴金鱼袋的老者匆匆走入宴会大厅,他身后却是跟着一个身着驿夫服装的风尘仆仆的中年汉子。
三跪九扣之后,喘息未定的王抹抹头上的汗道:“皇上,越州刺史命人传来紧急奏函!”然后便毕恭毕敬地将一奏折双手奉上。
李世民先前只是面带疑惑地打开奏折,唐初期财政上主要依靠北方地区,在经济并不依赖江南,小小的越州更不足以让李世民这个一国之君操心,难怪他会面露疑惑之色。
但是在粗略看完一边后,李世民的脸色则是越来越凝重,眼神也是越来越沉重,他眉毛紧皱,环顾了大堂周围静坐的等候他发话的大臣们,拍拍手上的奏折问下面的驿夫道:“这瘟疫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
瘟疫?!在座的各位大臣脸色也跟着皇上一样神色凝重起来,有的已经开始低头交耳,似乎在讨论史书上记载南北朝时发生在中原的那一场疫病,那场导致十五万人丧生的疫病让诸多后人都谈“疫”色变。
那驿夫虽也是江南道越州府的人,却也只是听其他人说的,没见过皇上的他战战兢兢地跪下来说道:“皇上,小的也不是太清楚,只是听说那县的人最初在鼠蹊间或是在胳肢窝下隆然肿起一个瘤来,到后来愈长愈大,就有一个小小的苹果……或是一个鸡蛋那样大小。后来病人的臂部、腿部,以至身体的其他各部分都出现了黑斑或是紫斑,有时候是稀稀疏疏的几大块,有时候又细又密。就是再高明的大夫也医治不了,甚至有的大夫被请去看病后第二天也得了这怪病一命呜呼了。”
“刚开始的时候每天有几十个人死亡,可据说到了后来每日是上千上千的人大批大批地死去,我吴老四若不是整日在外面奔忙,恐怕呆在家里也就惨遭不幸了。皇上,求您一定要救救我们那的人,我吴老四这就给您磕头了。”说完吴老四便是拼命地把脑袋往地上砸。
这吴老四也是为了乡亲们请求,李世民自然是命人制止了他继续磕下去。在让一太监宣读了这份紧急疏奏后,在椅子上正了正身子,李世民向在座的群臣们问道:
“诸位爱卿可有何想法?按照奏书上所言和吴老四的补充,看来此次越州的疫病状况不妙。”
说实在的,若是让这些大臣制定议论国事,怕是每个人都能说出一套一套绵绵不绝的理论,但是要让他们去解决医学之事,这些人也只是束手无策。除了拨款赈灾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想出的办法。
然而长孙凛却是觉得吴老四关于染疫病人的那番叙述有几分熟悉,但是酒精的刺激却是让脑袋有些昏昏沉沉,他不禁一边喝酒一边咕咕哝哝地嘀咕着:“鼠蹊……肿瘤……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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