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你可叫我活的提心吊胆的,就怕哪天你忽然记起了我。看来你记忆力挺差的。”商隐似乎想起了这三年,十三公主给自己带来的阴影。
“我知道是你,但却不确定是你。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女的。”
“我从来都没说过自己是女的。”
“郁小冷,你是一个骗子。”
“这点我是今晚才发现的。”
商隐隐隐的能感觉到,已然有无数高手围在了屋子外面,只要自己稍有异动,马上就会被击杀。
商隐缓缓的举起剑,周围马上出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商隐无奈的摇摇头道:“十三公主,你又赢我一次。”
一松手,剑落在地。还没等那名剑客上来制住商隐,他已经仰面朝天的倒在了公主的床上。在最关键的时候,他的头疾总是给他最大的打击。
这些年,他一直在研究医术,看看是否能治好自己的头疾,但所有的矛盾依旧很无奈的指向了玄武草。
折月亭。
折月亭在玉山。就是潇湘书院女子学院每年都来此洗温泉的那个玉山。只是每次他们来的都是南山。而折月亭在北山上。
折月亭不是亭,而是在悬崖边上的一个小阁楼,那阁楼建的险之又险。面朝大海,背靠青山,四季花开。
已是深夜,折月亭阁楼上的灯还亮着。
一个女子背对着窗口,看不出年纪,头发很好,又柔又亮托着月光水银泻地般流了一地。女子开口道“你去救商隐。”
女子对面也是一个女子,那女子正抽着烟袋,叹了口气道:“不是说,不能给予任何帮助么?”
“你知道十三公主那病。”
“你怕她玷污了商隐?”
“嗯。按照商隐那性子,若是爆发起来,可能会祸国殃民。”
“姐。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闻人秀你听好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谁敢伤害商隐,我就灭他全家,当然也可以是整个国家。”
“好吧,我去就是了。”
“先让他在监狱呆一年,十三公主不会这么轻易杀了他。里面也许反而会安全些。”
“有人要动手了么?”
“你要把你的幻狐咒教给他。”
“成为天下第二个闪神?”
“不。他会超越你。”
黎国京都,刑部大牢
商隐被一个狱卒扛着走了许久,然后一把扔在了地上。商隐此时遍体鳞伤,被这么一丢,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剧痛让有些昏迷的他忽然惊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在大牢里。
商隐心想着,自己果然命大,要不是师父多准备了几颗治疗头疾的药丸,自己只怕早就死了。
其实就在他弃剑的一刻,偷偷的往嘴里塞了一颗粉色的小药丸,那是老杨头给他的。
强忍着翻过身,又努力的往自己的腰部抓了一些稻草,这才微感舒服了一些。
十三公主没有杀他。他没有侥幸,而是担心了起来,她不杀自己,说明她对自己有兴趣。一个变态如果对自己有兴趣,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牢房内有一个馒头大的小窗口,可以看到清澈的蓝天。没有看到鸟儿,也许此刻鸟儿都吝啬的改变了自己的飞行轨迹,绕过那个斑驳的窗口,让里面的人看不到一点希望。
虽然身体不能动弹,但不代表脑子不好使。轻轻的抓起一根稻草放在嘴里玩弄着。
估计此时,老杨头已经拖家带口的跑路了,就算师父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攻进这刑部大牢。
不知道公主会不会通缉他们,若果这样,那整个潇湘书院都会知道自己是男人,而凤凰院的女弟子们会有怎样的表情,想到这里,商隐不禁扑哧的笑了。
看着自己嘴里的稻草,这似乎不是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不过那个人消失了太久了,他不知道她是否能救自己出来。看不见抓不到的事情,他并不是非常期待。
不过他可以等另一个人。
“是太子。”郁小冷说道。
“没错,是太子。”商隐说道。
“如果太子和十三公主真的有间隙,那么太子一定会想办法找到自己这个污点证人,来证明不是自己去刺杀公主的。”郁小冷说道。
“所以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商隐说道。
“没错,我一定可以出去的。”商轻弦在冷笑。
自己跟自己玩了一会角色互换,一阵剧痛又传了上来,便昏了过去。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一个狱卒狠狠的砸了几下牢门。原来是该用晚膳了,看到商隐无法动弹,狱卒有些无奈,先将窝窝头丢了进来,一伸手,又将碗里的粥也倒了进来,粥水溅了商隐一身。狱卒冷笑着,白了他一眼然后走了。
此时他穿的是白色的囚衣,脏兮兮的胸前写着一个大大的囚字。
看狱卒走了,商隐费劲的伸出手,够了一个地上的窝头。刚送到嘴边,一股难闻的馊味儿扑面而来。商隐微微扬起嘴角,喝!还是黎国特产,味道就是不一样。然后不管不顾的开始大口咀嚼。
窝头吃的有些噎得慌,恰好自己衣服上有些粥水,用小手捧了一些喝了。还不错,酒足饭饱,小太爷就要歇息了。
此时他可以想很多人。但惟独不能想一个人。他从进了大牢的那一刻开始,就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想她,不然自己可能会彻底崩溃,就这样死在了这里。
这个时候比的就是谁更心硬,谁更死皮赖脸。她会很轻易的使自己融化,柔软。而那是目前最不能有的情绪。
商隐住的是独间。日子开始随着墙上的笔画一起累积。第三十六天,已经被关了一个多月了。商隐的身体完好如初,特殊的身体构造使比任何人都恢复的更快。
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这会引起某些人的关于。
太子迟迟没有来,也没有派什么人来。难道刺杀公主的事儿,小十三儿没有赖在太子哥哥的脑袋上?
寂寞。
虽然商隐一直都很寂寞,但那是形而上的寂寞,至少在形而下,有猥琐的师父,怪异的师姐,笨蛋师兄。还有,画闲。
这些人以各种蹩脚或者理所当然的姿态进入他的世界与生活。于是产生羁绊,纠缠,互相交错,甚至不可分离。
一个人处在静止状态的时候,时节也会慢下自己的节拍,在有所谓和无所谓当中一点点悲催着所有回忆。
当回忆的画面终于在反复播放到开始沸腾的时候,商隐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没有了底气。
他并不怕死,因为死亡是那样不可抗拒。他并不怕苦,因为乱世当中自然有自己立足的资本。但现在他被困在这个蝈蝈笼里,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做不到。
恐惧因为无法恐惧而特别恐惧的时候,很恐惧。
渐渐的他开始不在土墙上划道,这反而让他觉得轻松,能够让时节和期盼撒手自由奔腾而去,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也不在整理自己的头发,以前他会每天都把自己的头发束好,而现在他和一个小乞丐没什么区别。
现在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地上的蚂蚁爬过来,爬过去。传说韩信就是看地上的蚂蚁打架发明了象棋。他看了整整一个月,什么也没发明出来,什么也没有悟出来。
不是他不够聪明,而是他忽然明白,命运始终都在跟自己开着一个玩笑。
无耻。
咒骂也许可以稍减他的寂寞。
人是群居动物,人需要沟通。
于是他和那些犯人们成为了很好的聊友。
比如对面的大叔为了给自己冤死的老父报仇而****了谋高官的小姨子。于是每天晚上所有的犯人都会带着对谋高官的小姨子的意淫入睡。直到上个月那个大叔被砍了脑袋。
隔板的哥哥倒是位人物,曾经是宫里的侍卫头领,结果因为失手伤了小皇子,而被无限期的关在了这里。
旁边的兄台就更有意思了,酒后写了一首反诗被告方,于是也来到了刑部大牢聚义。
当所有的谈资变得毫无趣味的事儿,这群人开始把视线投注在了商隐的身上。他们很好奇商隐这么点个小孩也被关在了这,都表示了深切的同情,只是同情而已。
商隐叼着稻草,眯缝着大眼睛,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小太爷只是挟持了十三公主一下。
所有的犯人都傻了。这里是京都,也就是黎国的首都,首都人民可能有不知道皇上的,但绝对都知道十三公主,那个美丽的变态女人。
于是大家开始静默,似乎一起陷入了某种思考。看来大家似乎都些故事还没有拿出来共享,但即使是马上要死刑的人,也不不愿意说出这个故事,因为这个传言是关于十三公主的。
商隐想知道这个传言,他想知道,他太想知道了。
隔壁的侍卫头领哥哥与他关系不错,因为大家都是读书人,所以比较能聊的到一起。商隐也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只是他都非常干脆的拒绝回答,只是淡淡的说道,这是好多年前的一个传言了,结果这个皇上发了怒,把有关的人都杀了。这是一个禁忌。
若不是犯人们把谈资都消耗殆尽,大家似乎只剩下这么一个故事偏偏又不能说,这才让商隐看出了一些端倪。
谁说的。想看一个国家的根基,就去他们的监狱看看吧。
精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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