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妈妈正给弘文梳头。
此时的弘文虽然也长高了不少,却还是比苏锦矮上大半个头,再加上他还是个小胖墩儿,这两年一直被苏锦戏谑的称之为“小猪”。
弘文自然不肯吃亏,每次苏锦叫他小猪,他就会笑眯眯的回应:“什么事,麻杆姐?”以此来嘲笑苏锦的清瘦。
“这是什么?!”长妈妈看见苏锦端着一盘子“橘子”进门,整个人都骇了一跳,连忙丢下弘文梳到一半儿的头发跑过去瞧,到了近处才发现原来是面食,这才拍着胸脯骂道:“你这死丫头,吓了我一跳!我以为你去买了橘子来吃!!那东西太贵,你买了这七八个,要花多少冤枉钱?!”
苏锦把长妈妈的话自动过滤成夸赞她橘子做得像,笑盈盈的请她尝,长妈妈还没接过去,就被小跑过来的弘文抢了先,抓过去放到嘴边就咬了一口,偏生那糖馅儿还是热的,烫的他连忙倒吸了几口凉气,却舍不得把那一口吐出来,只在嘴里来来回回的倒了好几个个儿,才小心的嚼了咽下去。
“这是什么,怎么这个色儿?”长妈妈并不埋怨弘文无礼,只是自己又从苏锦手中的盘子里另外拣了一个上下打量,边打量边皱眉埋怨道,“你总是做这种奇形怪状的东西,看着好看有什么用?吃进嘴里嚼烂了还不都是一个样?白白糟蹋了这些好东西!”
“不是啊,妈妈,”弘文转眼已经吃了大半个,听长妈妈又在埋怨苏锦,连忙把嘴里那口咽下去替苏锦辩驳,“我觉得挺好啊,好吃又好看,我就爱吃,今儿一定要多吃几个!”
长妈妈无言以对,只能不等苏锦说话,就把方才捡起来那个“橘子”藏进袖口里说道:“……哪能就这么吃?等我去熬些白粥来一块儿吃,免得太干。”便自己到小厨房再去熬粥。
苏锦也不说话,只是把那盘子“橘子”放到一边,自己双手推着他坐回镜子前面,接着长妈妈方才的样子给弘文梳头。
弘文舒舒服服的受用着,转眼把手里那个吃完了,还想伸手去拿第二个,被苏锦手疾眼快的用梳子敲了一下手背。
“哎呀!”弘文连忙缩回来,正要要求讨还公道,就见苏锦挑衅般的朝他挑了挑黛眉,只得换回笑脸应付道,“又是老规矩,说出缺点来才能吃?可今天这橘包香甜又好看,我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
“那我去问小西瓜。”苏锦随即丢下弘文的头发就去净手。
“姐姐姐姐……”弘文连忙嬉笑着拉住她,“让我再尝尝……”他趁机又从盘子里拿了一个咬了一口,并不像吃第一个时那样着急,而是一口一口的细细品味,品了大半个才道,“你这橘包做得活灵活现,乍一看去还真以为是橘子呢,可惜只有糯香和甜香,没有橘香。如果还有橘香,取名橘香包,就再好不过了。”
苏锦听他说得有礼,连连点头:“是呀是呀,我本来也这么想来着,可此刻不是橘子成熟的季节不说,就算到了秋季,也价格不菲,若咱们自己吃几个也就罢了,要想拿出去卖,总要考虑成本——一个小小的食摊,买家图的就是个方便便宜,总不能太贵。”
“那就在馅儿里加些橙丁呗?”弘文颇不以为然,“东街百脯食坊里的橙丁九文钱一两,你买来些,细细的剁碎了掺进馅儿里不就成了?就要那个橘子味儿。”
“对哈!”苏锦对这个时代的小零食的了解远远不如弘文,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那橙丁,“橙丁是橘子皮用糖腌制的,不但有橘香味儿,还消痰下气,利膈宽中……”苏锦说到一半儿,发觉弘文又在拿眼上下瞄她,才故作得意的笑道,“我也是小时候从爹娘那儿听来这么一句半句的,记性还不错吧?”
“不错,不错,难怪你瘦成了麻杆,原来是用脑过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拿来记……”
“你个臭小猪!你就是因为动嘴不动脑,才胖成这样,早晚我把你杀了来吃肉!”
“乱说!”苏锦的后半句刚好被正要进门的长妈妈听见,脸色立刻变得煞白,急急的紧走几步把弘文揽进怀里骂苏锦,“什么吃啊杀的,这哪是你一个女孩子该说的话?!”
弘文的身高正好到长妈妈的胸前,被长妈妈一搂,脸颊立刻贴在她高耸柔软的胸~脯上,长妈妈还当他是孩子,毫不在意,弘文却臊的不行,急急的从长妈妈怀里挣扎着钻出来,红着脸替苏锦辩解:“姐姐不是跟我逗呢吗,干嘛这样认真?我不忌讳这样的话。”
“我忌讳!”长妈妈还想再说什么,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来,反而红了眼圈,连忙背过身去胡乱擦抹干干净净的桌椅。
苏锦明白长妈妈的压力,那日小狼说过,那些人之所以留着弘文不杀,只是因为他活着可以牵制某些人,长妈妈虽然不理解到底怎么回事儿,却也知道弘文虽然此刻平平安安,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会有人找上门来把他抢走——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弘文很有可能被人拿出去做某种筹码,到时候,必定生死难料。
“妈妈,”苏锦叹息了一声,走过去拉了拉长妈妈的袖子,借机说道,“咱们娘儿仨现在是指着别人活,人家想怎样就怎样,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若是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那腰杆儿不就硬了许多吗?甚至可以再多赚些钱,离开这院子,想去哪儿过活去哪儿过活。”
长妈妈这次没有张嘴就骂苏锦,而是默默的想了半天,才叹息道:“……你以为抛头露面做生意,只要舍得这张脸,再做出些花样的、好吃的东西就行吗?不知道要惹多少麻烦!不知道有多少人咱们惹不起!你我又是女人,小文又小,若真有那混不吝的主……”
“一个卖吃食的小摊儿,哪儿就惹得着那些人了?”苏锦听她有些活动心思,连忙拦住她的猜测,用好话宽慰她,“再说了,怕噎着就不吃饭,怕呛着就不喝水了吗?好歹要全心全力的拼上一回——别的不说,小文过几日要去学里上学,将来还要考仕途、娶媳妇,难不成就全指着那位萍水相逢的高伯伯给出吗?人家不出咱们又能怎样?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想去求都不知道人家大门朝那边开……”
“我可没想过要求他。”长妈妈犹自嘴硬。
“正是这个理儿,”苏锦立刻接口道,“咱没求过他,是他自己让咱们住这个院子,三年来给咱们送柴米油盐,可这和求有什么区别?您难道不是时常等着他们来送东西送银子?若没人来,就心慌担心得不行?咱若自己靠自己,踏踏实实的赚钱,又何必着急他们一月半月的都没个人影?”
“苏姐姐说得对,我支持她。”弘文不等长妈妈说话,主动说道,“我也不想去学里上学,就跟着你们摆摊儿……”
“不许胡说!”长妈妈立刻冷了脸,“本来我都想答应她了,你要是因为这个不去上学,那我打死也不……”
“好好好……”弘文被苏锦暗地里掐了一把,连忙忙不迭的阻止长妈妈继续说下去,“我去学里上学,您和苏姐姐摆摊儿卖吃食——我放学了就给你们帮忙!”
长妈妈这才略略放下些心,随手从那盘子里拿起一个橘包来吃,吃了几口便笑道:“的确香甜可口,明日咱就……”
“妈妈!”苏锦立刻拦住她的信口开河,“我要先试着改良一下,尝尝口味,再核算一下成本,定出个差不多的价钱出来,再开始做不迟。”
长妈妈听她说得井井有条,心里更是踏实了不少,嘴上却不依不饶:“瞧你这个劲儿,天生就是行商的,小文天生就是读书的——一眼就能看出高低贵贱来……对了,可别让小文将来学里的同窗知道……”
“妈妈,”弘文板着脸打断长妈妈,整个人还往苏锦那边靠了靠以示支持,才道:“我可不觉得我天生是个读书的,只觉得自己是个爱吃的,连行商都不如。”
“你……”长妈妈被弘文气得没话,偏生知道这姐弟俩一向亲密,再说什么也是白搭,索性不再说话,只气哼哼的转身去厨房拿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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