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耳畔,传来萧云轩均匀的呼吸声。林冰吟望着雕花的床顶,却怎么也睡不着。大嫂,云轩,两个她都不愿伤害,可为什么,偏要让她选择一个呢?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好半天,终于朦胧睡去。
再睁眼时,天已大亮。林冰吟急急忙忙起床,简单梳洗后,便直奔摘星楼而去。到了门前,她却犹豫了。该说些什么?该怎么说?她徘徊着,竟不敢踏进那熟悉的门槛。“是冰儿吗?快进来。”容钥从半开的窗户里看见了她的身影,急忙招呼着。
“大嫂!”林冰吟坐定,沉吟着开了口:“对不起,昨天本打算让你开心一下,没想到……”
容钥轻轻摇头:“不关你的事,他早就想纳妾了。”
“如果不是我一定要帮你理事,没有分了你的大权,也许他还不会……”
“其实,爹早就对我有意见了。萧别是他的亲信,我私吞公银,篡改账目,他早就知道,只是隐忍不说而已,他也一直在物色人物来取代我。”
“这也是大哥逼你做的啊!”林冰吟觉得更加不安了:“那更是我害了你了。”
“爹其实也很矛盾。他既希望我对嵘轩俯首帖耳,又希望我能公平公正地管理这个家。其实,对于我而言,你来管家才是帮了我呢,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害我,而如果换了其他的人,……”她的语音渐低,“我只怕就没这么好过了。”
林冰吟紧紧握住她的手:“大嫂!”想了想,她又气愤地说,“爹也真是的,大哥纳妾,为什么要你来操办?这不是往你的伤口上撒盐吗?”
容钥淡淡一笑:“他要看的,就是我的态度。”
林冰吟不禁悚然,好狠心的父子!在这一刻,安慰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
终于到了纳妾的日子,萧嵘轩披红挂彩,喜气洋洋地站在门口,迎接着各方宾客。一行人吹吹打打,将一乘小轿送至门前。萧嵘轩伸手将轿中人扶下,搀着她一路来到大厅。林冰吟打量着她,红盖头下,却看不出面目究竟如何。因为只是纳妾,客人们便少了很多顾忌,有的人把容钥与新妇做着比较,有的人闹哄着要萧嵘轩说说艳史,热闹的不堪。林冰吟耐着性子坐了半天,终于听不下去了,站起了身,走到了屋外。
夜凉如水。呼吸着清冷的空气,林冰吟觉得舒服了很多。“怎么,偷跑出来了?”萧雨轩从对面走来。
“你不也一样?”林冰吟笑道。
“我可不象你,无事一身轻。我是替大哥检查洞房去的,免得那帮混小子胡闹。”
“你也帮你大哥?”林冰吟的脸色黯淡了下去。
“怎么,不开心?”萧雨轩仔细看着她的脸色。
“我只是觉得,大嫂很可怜。”
萧雨轩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你觉得大嫂很可怜,其实你又何尝不是一样,真的希望你永远都不必知道三弟在外面的所作所为。沉吟了一下,他柔声说道:“我也很同情大嫂,不过,我相信,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她会度过这个难关的。”
林冰吟摇头:“再坚强又如何?她的心,依然会痛。”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一任黑色的夜幕将他们重重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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