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奸情啊有奸情

目录:谋主| 作者:七载| 类别:历史军事

    记得很多年后一次晚宴,苏逸和沮授两个人都喝的酩酊大醉了,前者趁着酒胆就问:“你最欣赏我哪点?”

    后者一点没有醉酒的样子,很迅速很干脆的回答道:“厚脸皮,奇厚无比的脸皮。”

    听的苏逸那之后一连几天都乐呵呵的,谁问他都说没事心情好,其实只有沮授知道他那是得意的,心中也只有暗自腹诽,为当初救回这种人感到痛心疾首。

    自从那日英雄救美被打成猪头后,苏逸就彻底老实下来,不再想着到处瞎转悠了,现在他就是想走动也很困难,没办法,脸上还有淤青,腿脚也没好利索,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俊俏的脸颊还没完全好,更不能一瘸一拐的出去,以免破坏自己在魏县的潇洒威名,当时听了这话的沮授直接翻了个白眼,心想天知道魏县有几个人认识你。

    对于现在苏逸来说,被打似乎还有几分好处,起码让他这颗过于活跃的心脏安静了下来,这几日躺在屋里,无聊之下的他开始翻看着沮授送来的书籍。

    有残缺的《孙子兵法》,还有《太公兵法》和《商君书》,前两本是兵书,第三本则是杂书,蕴含了很多治世道理,看来沮授还真是打算让苏逸接他的班了。

    这三本书都是纸张订做,总算让苏逸看的舒心些,那些写在竹简上,在他看来又大又扁的隶书也不再晦涩难懂。

    用后世的话来说,沮授现在就是在进行养成游戏,只不过养成的对象是苏逸,而被养成者则丝毫没有觉悟的整日里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是吊儿郎当的喝点小茶,就是把《战国》当成小说读的津津有味,生活很是小资,看的对他期望颇高的田丰一阵皱眉。

    于是悲剧的苏逸在还没伤愈时就被安排了很多精神粮食,论语啊诗经啊甚至还有周易都成了必读书籍。

    田丰自从上次和沮授见面后就基本确定一月来一次,有考察苏逸的因素,也有现在太平道发展的更加迅速庞大的原因,两个人每次见面都像特务碰头一样,直接躲进小屋里商议。

    看的某人心里大喊有奸情啊有奸情,不过这些话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只有没人的时候才会小声嘀咕,似乎是怕极了沮授无处不在的身影。

    这日沮授和田丰一月一次的“幽会”结束,两个人满面红光的走出小黑屋,正巧看见伤还没好全的苏逸偷偷摸摸的打算摸出院墙,就刻意轻声走到苏逸身后。

    只见某人还以为那二人又要在小黑屋里待上小半天,嘴里嘀咕着两个老不修躲在屋里玩儿圈圈叉叉的游戏,真够没品,亏的小爷一直洁身自好百毒不侵,不然岂不是毁了一世英名。

    说话间混不觉身后那两个老不修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就差马上把他从墙上拽下,大卸八块,最后还是沮授轻轻咳了声说道:“苏逸,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整个身子一半都趴在墙上的某人一听身后传来的声音,手一抖,就没抓住墙壁,扑通一声在沮授二人面前摔了满身灰,起身讪讪道:“我这不是看你们二位在商议正事么,就寻思着找点事儿干,我觉得翻墙特能锻炼身体,刚刚试了下呢。”说着摸了摸头,一脸的憨厚。

    刚听了苏逸肺腑之言的田丰自然不会上当,看着苏逸的表演,冷哼道:“我和公与都是老家伙了,身子骨能挺多久,很快就出来了,让小苏失望了吧。”

    苏逸一笑刚想说话,看着二人诡异笑容猛然反应过来,身躯瞬间化作伫立千年的石像,嘴巴大张着,显然知道刚才自己说的话被这两人一字不漏的听到了,心里暗暗叫苦着,祈求诸天神佛保佑他。

    心下一横,猛然把嘴闭紧,冲着两个莫名其妙的人拱了拱手,满脸的正气凛然。

    “小子早就想进屋里和二老一起探讨家国大事了,每日想起两位老师因为太平道而夜夜不得安睡,就为两老不值,实在是恨不得把那张角给圈圈叉叉了,只是想起小子身弱体虚的,恐怕难以为继,所以还请两位老师多教导小子,让小子早日出师灭了这张角。”

    一通歪理把沮授二人听的目瞪口呆,随即又一阵恶寒,心想你不是恨不得把张角而是我们两个老匹夫给圈圈叉叉了吧,又是一乐,发现小苏逸还有些急智,沮授笑骂道:

    “一边儿去,尽知道在背后说老师坏话,回去罚抄诗经论语一百遍,下不为例。”

    本来还紧张的已经做好有史以来最悲剧穿越者准备的苏逸一听,连忙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应该的,应该的,小子现在就回去抄,不打扰老师的雅兴了。”

    说着就转身想溜,田丰的声音适时响起:“苏逸啊,刚才听你说,你对当今时局也有几分看法,不如坐下一起谈论如何?”

    苏逸闻言头皮一阵发麻,他哪儿知道什么国家大事,充其量就是个穿越者有些先知先觉,可要真说对当今时局没有了解也不会,毕竟前世也是名体制内混吃等死的人,总不会连这点眼力价儿都没有。

    就跟着沮授二人进了客厅,分位坐下,早有下人来将茶杯倒满,而刚刚经历了一番折磨的苏逸明显有些局促,不停的拿起茶又放下,最后干脆把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

    说来这茶与后世的茶不尽相同,却明显没有后世那般清晰繁杂的茶文化,现在的茶也多半是平日里的用水,可要具体到茶道还有茶具,那是没那么多讲究的。

    苏逸把茶喝完了,才觉得心里舒坦了点儿,偷偷看了眼沮授,再瞥眼对面的田丰,心里越发苦涩起来,毕竟在两个绝世妖人面前,他那点小心眼没什么瞒得住的。

    “听说你喜欢上了甄巧玉?”坐下后就一直沉默的田丰忍不住开口道,却根本不是所谓的家国大事。

    “嗯,我将来一要娶她。”苏逸正色道,心下却暗暗嘀咕这也叫讨论时局,看来你们两人有奸情是肯定的了,对二人的恐惧早就丢爪哇国去了。

    苏逸对甄巧玉的感情很奇特,明明只是一个照面,可是二人却有种说不出的默契,他知道他喜欢的不是甄巧玉,是那对眼眸,那对他永生难以忘怀的眼眸,他也知道,现在甄巧玉对他只有感激,起码没有其他多余的感情。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擦肩而过。

    苏逸不想今生再与她只是擦肩而过,他想拥有她,就像前世那样,紧紧抱住,再不松手。

    从茶楼回来后的他仿佛掉进陷阱般,总是会忍不住想起甄巧玉,想起那张秀美的面容,想起那道曼妙的背影,更想念那双如星辰般灿烂的眼眸。

    他也知道单相思没用,他今日就打算偷偷将相思付诸行动的,结果被沮授二人撞破,只能感叹天意如此弄人,难怪会有梁祝殉情的狗血情节,一点没有把自己的单相思比作结局唯美过程却异常惨烈的梁祝爱情的觉悟。

    “胡闹!”见苏逸还有娶甄巧玉的心思,田丰不禁厉声训斥道,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苏逸脸色不变,只是眼神更加飘忽,看着兀自生气的田丰,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当年和她的相遇,也是如此吧。

    她钱夹被小偷掉包,发现后一路追杀到他小区外,那时正巧回家的他因为企业请客喝酒,微醉之下借着酒胆大喊一声抓贼就冲了上去,一阵穷追猛打后,眼看着把小偷给逼到角落,钱夹也顺利那回,放松之下的他不曾想小偷还有同伙,一个板砖就被掀翻,再挨了一顿拳打脚踢,只是手中的钱夹却是说什么都没有松手,就好像后来在病床上睡去不再醒来的她一样,拉着他的手紧紧不放。后来她跟随着他的脚步匆匆赶来,看到了满身伤痕却兀自拿着钱夹不放的他。

    双眼通红的苏逸满是苦涩的想着,时间过的好快,我回到了过去,你又在哪里呢。

    “这事情没商量,十头牛也拉不回我。”

    “我知道爱情这东西有时候不值钱,也许去洛阳城随便找家窑子,里面的姐姐都比虚无的爱情更真实,可是你们知道的,我要的不是这些,我只是想要好好的喜欢一个人。”

    苏逸立场坚定的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也许这很茫然吧,可是我一点不后悔。”

    “别看我还小,才十四,可是你们有一点永远不如我,就是敢爱敢恨。”

    看见沮授眼里闪过的黯然,苏逸对自己说,他应该也有他的故事吧。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不过我还是希望,以后你们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不知什么时候,苏逸原本平静的脸庞上,布满风雨。

    风是慨叹,雨是泪水。

    只说了两句话就被顶回的田丰这次没再说话,只是深深的望着眼前的少年,这一刻,他有一种看不透苏逸的感觉,似乎那消瘦而幼稚的身躯里,住着名饱经风霜的老者。

    田沮二人关心百姓,因为他们是这个时代的人,时间是个很奇怪的东西,能把少年的棱角磨平,却无法磨平两名老不修的平生志向,只会随着时间的过渡,更加深刻,难以磨灭。

    苏逸喜欢甄巧玉,就像他们的见面一般,巧玉,巧遇,如同命运开的天大玩笑。

    这也是为什么他是苏逸的原因,他有很多缺点,他有很多优点,可是归根结底,他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他知道有些事只能去做,而有些事注定只能埋藏在心里。

    起身走出大厅,苏逸有些茫然的看着湛蓝的天空,内心却愈发坚定起来。

    人在做,天在看。

    这些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