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作为苏莺,我已经四岁了。
不要觉得我说是转眼就是转眼,这四年还是很漫长的,十个月的时候我已经按耐不住发出了第一声呼喊,我说了:我要吃猪肉。真不知道上辈子我怎么那么能忍,八岁才说话。
想来小孩子都爱吃猪肉的,偶尔吃出个病来也不算什么。
大年夜,厨房里准备上供的乳猪看起来像极了害我至死的猪哥,我一时没忍住愤恨,上去偷吃了半个,连它嘴里的苹果也当餐后甜点给吃了,随手将油抹在衣服上,打了个饱嗝。
为了掩盖偷吃的罪行,我将剩下的一半侧倒放置在盘中,拾了几片菜叶装饰一番,好歹也在小饭馆当过钟点工,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谁知,流年不利啊,新年的祈福仪式上那半个猪哥啪嗒坠地,惊了众人,而满屋主子仆人只有我身上飘着浓厚的猪油味儿……
我看着众人,众人看着我,鼻子尖的小桃还凑在我身上闻了闻。事迹败露,当然是走为上策!猪定是与我有宿世冤仇,肚子不争气的疼起来,我以最快的速度躲进供桌下,就像那年在孤儿院偷吃了分批发放的糖果一样,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许是我做小孩子久了,如此拙劣的躲藏简直侮辱了我二分之一以上的爱因斯坦智商!苏老爷一把把我揪出来,好看的墨眉拧得像麻绳,恨不得把我捆起来。
腹中绞痛,我咬着牙不哼一声,任头上冷汗直流,心里一刻都不停地想着如何脱罪。美妇也冲了过来,我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只等着一顿责打,不想美妇竟一把搂住我,伸手抚上我的额头,焦急地问道:“莺儿怎么了,身子抖得这么厉害?有娘亲在,不怕。”
我看着她有些发愣,捂着肚子断断续续回道:“疼……这里……”。
此话一出,另外两个美人也靠过来,其中那凤目的美人上前摸摸我的额头说:“莺儿乖,姨娘先帮你温温头,一会儿叫你瑞哥哥来陪你。”另一个挺着大肚子不便弯腰,语气中却也是有些担心:“莺儿哪里疼,我,我去找大夫来瞧瞧。”
“莺儿,疼就喊出来,娘在你身边,不怕。”美妇又说。
“呀,二小姐竟吃了半个乳猪!”小桃掩着嘴巴将我的罪行说出口,我忍不住剜她一眼,无声哀叹。
老爷的眉头拧得更粗,伸手拉过我的小手,掌心向上摊开,我以为要打手,身子向后缩却又被美妇箍着动弹不得,他抬起手落下——
极轻,声音却是有些恼:“我叫你偷吃!叫你吃这么多!想吃可以告诉爹,爹爹让人给你准备一桌子的好吃的,怎么也要控制食量啊,一次吃这么多,能不难受么!”
“就是就是”凤目美人蹲下身,接过小桃的热毛巾为我擦汗,慈眉善目,温柔如水。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的男孩冲我笑笑,上前拉住我的手。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莺儿莫怕。”那大肚子美人也回来了。
咦?我愣着,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窝在心里暖暖的,美妇垂落的发丝搔在我脸上有些痒。我忘了疼,伸手去捉她的发丝,呆呆地看着她,又呆呆地转头去看身边另外的三人。
“娘亲,爹爹,梅姨娘,沈姨娘。瑞哥哥。”我挨个叫过,来到这个世上还是第一次如此称呼他们,之后却不知为何放声大哭起来。
“莺儿!娘在呢。”娘亲也湿了眼眶,又把我抱紧了些,感觉不出来是她在发抖还是我在发抖。
“哎。”爹爹弯身摸摸我的头顶心,舒了口气。
“乖。”两个美人笑着异口同声道。
“妹妹乖,不哭。”瑞哥哥才要乖一点,明显在笑我,还装!
亲人,这一刻我从心底真正将他们当做亲人来对待。孤儿院里偶尔吃多了是常事,半夜腹痛冷汗涔涔的时候,起来自己去吐一下就好了,如此温暖的怀抱我记忆中寻不着。
上一世我苏寂寂不过是个孤儿,名字也是院长随便起的,几乎是天生天养,寂静的生活在孤儿院的角落里,对血脉亲情的感触没有经验。但我想,亲人许就是这样能让人在其面前安然地放声哭泣的一群人。
是不是像这样有爹疼有娘疼,自个儿就不疼了?何况我有一个爹三个娘,个个疼我。
我抽抽搭搭止了嚎哭,泪眼婆娑正对着瑞哥哥的一双凤目,好吧,加上他,我还有个瑞哥哥来疼。
“啊——啊——我,我好像要生了……”沈姨娘惊叫起来,打破了安静祥和的气氛,不过,看起来又要有更温馨甜蜜的事情要来临。
那一夜,我又有了一个新的亲人。我的小弟弟,名叫苏忌,许是和我前生的名字相近,与我极是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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