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四十八节、幼稚金宫
陈敬龙听完纱维亚回答,微微点头,沉『吟』道:“如此说来,你倒颇存仁善,不算是个坏人”
纱维亚瞪大眼睛,满脸诧异,叫道:“啊哟,你这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居然会知道世上有‘仁善’二字;这可算得上是天下奇闻了”
陈敬龙听她嘲讽,也不生气;寻思一下,又问道:“你杀过人没有?”
纱维亚一怔,随即脸上微微泛红,怒道:“我杀没杀过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问题太过无聊,我拒绝回答”
陈敬龙与吴旬对视一眼,都忍不住摇头轻笑;陈敬龙道:“果不其然”吴旬笑道:“一个刚出道的雏儿,居然能成为金宫骑士,这才当真算是天下奇闻”
纱维亚听二人说话,脸上红;急道:“什么叫刚出道的雏儿?你们瞧不起我么?我……我不知经历过多少生死搏杀,才得以立威扬名;死在我手下的厉害人物……”
吴旬摆手笑斥道:“罢了,罢了,不用吹牛了方才这一场打斗,是你平生第一次与人生死相搏,当我们看不出来么?嘿,你说话行事如此幼稚,全无经验可言,又怎能瞒得过我二人眼光?”
纱维亚脸上红的如要滴出血来,愤急大叫:“我年纪虽比你小些,但却比陈敬龙大了许多;你凭什么说我幼稚?我若幼稚,他岂不是要比我幼稚么?”
吴旬哭笑不得,摇头叹道:“幼不幼稚,难道只根据年龄大小而区别么?你跟他比?他受过多少磨难苦痛、经历过多少亡命血战,只怕你想也想不出来;论经验,岂是你能比起的?”陈敬龙催道:“跟她磨牙,又有什么意思?有这工夫,不如吃饱肚子,抓紧时间休息一下的好”
吴旬点点头,不再多说,又吃起来iiL纱维亚心中不忿,张口又『欲』说话,却被吴旬扯只『鸡』『腿』直塞进嘴里,死死堵住纱维亚饿急之下,实抵不得那『肉』香『诱』『惑』,微一迟疑,便忙着咀嚼吞咽,暂顾不上再纠缠争脸
吴旬两手皆忙,一只忙着抓食物往自己嘴里送,一只不断抓起食物送往纱维亚口里过不多久,三人都已吃饱;吴旬又去将厅中一张大桌上的桌布扯下,把木盆里所剩食物统统倒在桌布上,打成一个包袱,以便携带;接着又去厨房里寻出许多蔬菜,将那两匹马全都喂饱
待一切忙碌完毕,他坐下歇息,这才得出空儿来处理臂上箭伤;一边给伤口敷金创『药』,一边问陈敬龙:“咱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陈敬龙应道:“我想过了;追寻你我的暗族兵马必定极多,分布极广,咱们白天行走,很容易被他们发觉;唯有等到天黑以后再走,才能安全一些”
吴旬犹豫道:“我只担心,会有暗族兵马搜来这里敌人若把这怪楼一围,咱们可就成了瓮中之鳖,无路可走了”
纱维亚接口冷笑道:“你们到此地步,绝没有逃脱的希望,早晚会被我暗族兵马找到;依我说,你们倒不如主动向我军投降,或许还能保住『性』命,若继续顽固下去,最终可只有死路一条”
陈敬龙并不理她,只顾向吴旬解释道:“有这个金宫骑士应付,自可将搜来的敌人打发了;咱们在这里等到天黑,应该不成问题”吴旬微一寻思,连连点头,笑道:“不错;咱们有足够的时间休息”
纱维亚愕道:“你们两个是弱智不是?我巴不得有人将你们杀掉,又怎肯帮着你们,应付我暗族兵马?”
陈敬龙转目盯着她面孔,森然笑道:“你不肯帮我们应付,那也由得你不过……哼,在敌人攻、将我二人格杀之前,我有足够的时间割去你手脚耳鼻,能将你衣服扯的寸缕不剩;你若不怕痛、不怕残、不怕丑、不怕羞,便不帮我们好了”
纱维亚听他此言,脸上现出惊惧犹疑之『色』,缓缓垂下头,沉『吟』不语
陈敬龙见她如此模样,心中已然有底;当即笑道:“吴大哥,我看着她,你睡一会儿;等你休息好了,再看着她,让我睡一会儿”
吴旬忙道:“你先睡,我看着她……”陈敬龙正『色』道:“不必推让我手足残疾,行动不便,逃亡路上,定有许多事情我干不来,非得你做不可;你保持体力,比我保持体力为要紧”
吴旬稍一寻思,点点头,不再多说;将伤口包扎妥当后,躺倒在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已响起鼾声
陈敬龙疲累难当,却又要看守纱维亚,生怕自己不知不觉中睡去,只得强打『精』神,观望堡中家具器皿聊以解闷;左顾右盼了半晌,无意间目光从纱维亚脸上扫过,却见她正定定望着自己,若有所思
陈敬龙好奇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有话想跟我说么?”
纱维亚将头转向一旁,不再看他,恨恨应道:“我跟你这全无人『性』的恶魔,能有什么话好讲?”
陈敬龙微微一笑,不再多言,继续左顾右盼过了片刻,纱维亚终于沉不住气,又转回头来,看向陈敬龙,迟疑道:“我问你个问题,可不可以?”
陈敬龙笑道:“你不是不愿与我这恶魔说话么?现在怎么又主动来寻我说话?”纱维亚脸上一红,嗫嚅道:“我虽不愿理你,可是……可是这问题不得解答,我心中太过纳闷,着实忍耐不住……”
陈敬龙不等她说完,缓缓叹道:“你是因为败在我手里,败的糊里糊涂、莫名其妙,所以想问个清楚么?”
纱维亚急道:“我没有败你是用诡计算计我,又有别人帮忙,才把我制住,可不是你本领比我高,真正打败了我”
陈敬龙懒得与她争执,笑道:“好,就算我是使用诡计好了你有什么问题,赶紧问”
纱维亚眉头紧皱,寻思一下,问道:“我钢镖上所涂麻『药』,异常霸道,就算魔力深到极处、天下无敌的高手,中此麻『药』也难免身体僵硬片刻;你接连中我两镖,绝没有假,那两镖也确实都伤及皮『肉』,我绝不会看错;但你却为何身体不麻,行动依然如旧?难道你铁甲里面的,竟不是血『肉』之躯么?”
陈敬龙默然片刻,抬手将右『胸』、后肩所嵌两枚十字钢镖一一拔下,丢去纱维亚脚旁;苦笑叹道:“说不是血『肉』之躯,倒也不错;我中镖这两处,确实是没有血『液』流淌的”
纱维亚向那两支镖上仔细一看,见果然没有半点血迹,不由惊的张大了口,合不拢来;愕然半晌,方喃喃道:“你果然不是人你……你身体不是血『肉』构成,是真正的魔鬼,是……是真正的巫妖……”
陈敬龙笑叹道:“什么魔鬼、巫妖?你不用胡思『乱』想我身体当然是血『肉』构成,只不过,中镖的这两处,以前受过伤,肌『肉』皆已坏死,早没有血『液』流通;钢镖『射』中死『肉』,我觉不出痛,而没有血『液』流通之下,镖上的麻『药』自然也无法散布开来;明白了么?你『射』我第二镖时,我侧转一下身体,便是故意以死『肉』去迎这一镖;我当时并非躲不开这一镖,你现在可知道了?”
纱维亚听他解释,惊惧之意稍减;寻思片刻,纳闷道:“没有血『液』流通的死『肉』,岂不是要腐烂的么?”陈敬龙苦笑叹道:“当然要腐烂,这又何必多问?哼,我若脱掉衣甲,只怕身上的腐臭气味熏也能把你熏死了”
纱维亚惊道:“死『肉』正在腐烂?那……你岂不是十分痛苦?”稍一停顿,又纳闷道:“怎会这样巧法?我『射』中的两镖,都恰好『射』在你死『肉』上……”陈敬龙叹道:“我身上肌『肉』坏死之处颇多,不只这两处而已;你钢镖无论『射』我哪里,我只要略一移动,便可利用就近的死『肉』迎上,并不没什么巧不巧的”
纱维亚好奇道:“你究竟有多少处肌『肉』坏死、即将烂掉的地方?”陈敬龙不愿多谈此事,不耐烦道:“我身上如何,关你什么事?你若有正经问题,便问;若没有,便不要哆嗦了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纠缠个什么劲儿?”
纱维亚被他训斥,登时又羞又怒,脸上涨的通红;沉默片刻,却终究忍不住心中纳闷,又迟迟疑疑的开口,低声问道:“既然你没受麻『药』影响,却如何知道我镖上是涂有『药』物的?”
陈敬龙叹道:“你中我算计,以至被擒,并非我当真如何狡诈『奸』猾,而是因你毫无心机、口无遮拦,丝毫不知隐藏掩饰;你还不明白么?”
纱维亚愕道:“不知隐藏掩饰?……什么意思?”
陈敬龙耐心解释道:“你钢镖虽『射』中了我,但入『肉』甚浅,并没给我造成重创;可你当时却欢喜异常,认定必能杀我,这不奇怪么?我若猜不出是你镖上有古怪,那可当真成了傻子了我故意装出惊骇『欲』绝的模样,问你镖上有些什么,你若稍有深沉,不肯明言,我不知中镖后会出现何等症状,自然再装不下去,但你却毫无隐瞒,痛痛快快将镖上古怪跟我讲了个清清楚楚;到此地步,就算我原本无心算计你,却也不得不生出算计之心了,你说是不是?所以说么,你这中计被擒,其实怪不得我,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
纱维亚愣愣思索片刻,缓缓点头,喃喃叹道:“我太蠢了,我……我实在太蠢了……”
陈敬龙笑道:“你不是蠢,只是太没经验,『胸』无城府”微一停顿,想了想,又缓缓说道:“你为将丢去的面子争回,便孤身来寻我陈敬龙;却不想想,陈敬龙与你们暗族军兵几番血战,犹能不死,岂是毫无本领的?你们金宫骑士,已有数位在我手下死伤,你不想想,陈敬龙能将他们斗倒,又岂是容易对付的?你只凭冲动,不去深思,便贸贸失失找上我来,可见你没受过什么艰苦磨难,历事甚少;而从你与我相斗时,全无半点深沉的言谈举止,可看出,你以前没有过与人生死相搏、竭智竭力苦苦求活的经历我和吴大哥早都看出你是个毫无历练的雏儿了,你还不肯承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