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墙突现,众神木教人都吃惊不小,愣愣得望着陈敬龙,不知他哪来这样大的本领。
忽听一个尖锐声音叫道:“小朋友,别来无恙啊?”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十余丈外,一名老者正沿着大路自北行来。
陈敬龙大喜,叫道:“原来是你救了我!”那老者脚步不停,快步走到他面前,严酷的瘦脸微微一动,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当然是我。上次你救了我,这次该我报恩了。”他眼望陈敬龙,露出亲近之色,对周围那些神木教众竟视而不见,丝毫不放在心上。
这老者一身黑袍,身形高瘦,面色焦黑,眉目间隐隐拢着一团戾气,手里提着一支血红魔杖。不是别人,正是以凶残狠辣而名闻天下、在在田镇东被陈敬龙救过一次的纣老怪。
陈敬龙喃喃道:“报恩?”纣老怪尖声笑道:“我有仇必报,有恩自然也是必报。上次我中了暗算,心中惊乱,居然忘记问你名字,实在太过糊涂。这一阵子正愁着无法寻你,竟刚好在这里遇上了,你我当真有缘!”说完连连点头,神情甚是欢悦。
那麻脸汉子见他二人说话,根本不将己方众人放在眼里,心中大是不忿,喝道:“喂,老头儿,你是什么人?你若帮他,便是和我们神木教过不去,你可想好了!”
纣老怪眼睛在他身上一扫,淡淡道:“神木教很了不起么?老夫如今已是天下公敌,也不在乎再多你们一家。”那麻脸汉子见他眼中精光闪动,凌厉如刀,心中一惊,忙退了一步,又听他言下之意是帮定了陈敬龙,根本不将天下第一大教当回事儿,心中更是惊惧,想要出言恐吓,却又有些不敢。
纣老怪不去理他,对陈敬龙道:“小兄弟,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受你大恩,却不知你名字,未免有些太说不过去!”陈敬龙赧然道:“前辈,你不要总提恩不恩的,我当时是以条件相要胁,算不得有什么恩惠于你。”
此时那些神木教众的注意力全在他二人身上,商容儿缓步走到陈敬龙身边,竟然无人阻挡。陈敬龙轻轻一拉她胳膊,说道:“我叫陈敬龙,她叫商容儿,是我的……”不料商容儿站了半天,早已坚持不住,被他一拉之下立足不定,向前扑靠在他身上,顺势伸手搂住了他的腰。陈敬龙脸上一红,下半句话登时说不下去。
纣老怪微笑点头道:“我明白。”陈、商二人都觉不好意思,一齐低头,又听他说道:“我那时答应你一个小小条件,你却救我一命,两相比较,终是对我有利,这恩情总是有的。”眼睛往被陈敬龙斩为三截的那具尸体上一瞥,皱眉道:“你身上有伤,闲话咱们慢慢再说。这些人你想怎样?是杀掉还是赶走?我看你出手之狠辣也不在我之下,上次又何必要我答应那种条件?”他此时对答应过陈敬龙的条件质疑,自然是动了杀机,想要辣手将周围敌人全部除掉了。
陈敬龙眼睛从那些神木教众身上缓缓扫过,说道:“前辈,那时我见识太少,只想你少伤些人命,可现在却不那么认为了。今天我放过林通那头肥猪,他却派人来追我们,要赶尽杀绝,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二人此时已经命丧黄泉。可见对待恶人是不能手下留情的,一时之仁,只能换来无穷后患。今天你救了我,与以前我帮你的恩情互抵,各不相欠,我再也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以前的约定就此取消,你再也不必遵守,如何?”
他本来不愿多有杀戮,但想起这些神木教众要将商容儿捉去,献给林通那丑八怪,登时怒火升腾。能忍心将一个如此天真无邪的清纯少女推入火坑,受一个怪物蹂躏折磨,岂是稍有人性之人所能做出之事?对待禽兽不如之人,若还讲仁慈,岂不成了《说仁》中所说的沽名钓誉之辈?若自己饶了这些人,而他们以后再做出恶事来,自己岂不也难脱干系?因此强硬心肠,将满腔不忍收起,说出这些话来,无异是鼓励纣老怪大开杀戒了。
纣老怪大喜,笑道:“有那约定在,做事总是缚手缚脚,今日取消约定,真是再好也没有了!”陈敬龙又道:“对待恶人,倒不必手软,只盼前辈心存善念,别伤好人。”纣老怪笑道:“你当我善恶不分么?纣老怪凶名满天下,却敢自夸平生未伤过一个无辜之人。”陈敬龙喜道:“那好极了。”
他二人说话,商容儿插不上口,便在一旁手忙脚乱给陈敬龙伤口敷药,用剪刀从衣裙上剪下布条,给他包扎。
纣老怪看向那些神木教众,眼睛一瞪,喝道:“你们知道我是谁了?是自己了断呢,还是要我动手?”
那些神木教众听说这瘦老头儿竟然便是天下闻名的纣老怪,想起江湖传闻,这老怪物杀人如麻,出手不留活口,所杀之人必死的惨不堪言,心中无不惊惧惶恐,此时听他喝问,更是全都吓了一大跳。人人心中怵然,只是自知绝跑不过他魔法追击的速度,想要逃走,却又不敢。
那麻脸汉子定了定神,勉强开口道:“纣老……前辈,我们神木教可没得罪过您。我们看在您老面上,今天放过他们两个也就是了,您又何必非杀我们不可?”
纣老怪尖声大笑,半晌方歇,厉声道:“纣老怪杀人,什么时候讲过道理?你们碰上我,只好怨自己命苦,别的根本不必多说!”血红魔杖一举,就要出手。
那麻脸汉子大叫:“且慢。”纣老怪皱眉道:“有什么遗言,快说。”麻脸汉子嘶声道:“你若杀了我们,神木教必倾全力追杀于你。你……你可不要转错了念头!”纣老怪怒道:“只凭你这恐吓之语,便非死不可!”魔杖一抖,一个拳大火球直奔麻脸汉子脑袋飞去,正是残忍之极的焚颅弹。
麻脸汉子见那火球飞来,急忙向旁边闪去,口中叫道:“兄弟们,拼……”话尚未完,却见那火球凌空一转,仍是飞奔自己头颅,大惊之下,顾不得把话说完,急将斗气凝聚兵刃之上,一刀劈向火球,想凭借刀上的水系斗气将火球挡开。
“篷”一声轻响,钢刀与火球相撞。刀上淡蓝色水系斗气瞬间消失无踪,钢刀无声无息断为两截,断口平滑,似被高温熔化。那火球也于一瞬间减小为原来的一半,但去势丝毫不缓,又一声轻响,击在麻脸汉子额上。
麻脸汉子一声惨呼,整个脑袋腾地燃起熊熊火焰;倒在地上乱翻乱滚,嘶声号叫,断刀撒手,双手在头上乱抓。
他是此行十余名神木教众的头领,也是其中本领最高之人,却连纣老怪看似寻常的一招也躲不过去。众神木教众见了,无不吓得心胆俱裂,虽明知他方才没说完的半句话是让大家齐心拼命的意思,但却无人敢动,生怕自己强自出头,成为下一颗焚颅弹的攻击目标。
纣老怪看着麻脸汉子翻滚,尖声道:“凭你那点微弱斗气,也想挡开我的魔法,你当我这是普通魔法师的火球术么?焚颅弹若被你挡开,又凭什么能让天下人闻之而色变?”言辞之间,显是对这焚颅弹十分自傲。
那麻脸汉子哪有能力应声?翻滚片刻,便即没了声息,只有手脚不时微微抽搐一下;头上火焰渐灭,已被烧成焦黑一团,如同一块木炭相似,再也看不出五官的轮廓。
商容儿虽然早就听陈敬龙说过焚颅弹的残忍,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此时见那尸体惨状,忍不住惊叫出声,急忙将头转向一边,不敢再看。
纣老怪见那些神木教众个个面如土色,冷冷说道:“你们不想死的这样难看,就自己了断吧。”众神木教众怔怔发呆,不知所措,忽然几声轻响,却是数人吓的手足酸软,兵刃脱手落在地上。
纣老怪见众人不动,皱眉道:“同样非死不可,自己动手不好么?何必非要受尽痛苦折磨再死?”说着魔杖平指,眼中凶光闪烁,眼看就要有厉害招式施出。
陈敬龙见识过他魔法的威力,知道他狠招一出,在场的十余名神木教众必死无疑,心中十分不忍,欲要出言阻止,又想起这些人绝非善类,实在不该相救,微一踌躇,叹了口气,将头转向一旁。
纣老怪一声冷哼,正要出招,忽听远处马蹄声响,一骑飞奔而来,马上一人大叫:“住手,住手!”
纣老怪怒声道:“敢出言要我住手,胆子当真不小!”微一沉吟,将魔杖垂下,自语道:“且看看是什么厉害人物。既然要寻死,我便给你个机会。”冷冷注视来人。
众神木教众死里逃生,都松了一口大气,有两人支持不住,双腿一软,坐倒在地,旁人想去搀扶,却苦于自己也腿脚酸软,行动不得。
来骑转眼奔到近前。马上乘者骑术极精,双腿紧夹马腹,猛一拉缰,那马匹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奔势立止。
众人看去,却见马上乘坐的是个二十二、三岁的青年男子,相貌英俊、器宇轩昂,顾盼之间,神采飞扬,身上也穿着青黄各半的神木教服饰,腰间悬着一对镶金嵌玉的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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