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的有些误会吧,老苏叹了口气,想起下午自己在这么多同事面前骂李雁水性杨花,心有惭愧,她那对伤心失望的眼睛刺激了老苏,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决定狠下心来去向李雁道歉。
把电脑关掉,办公室内以不见李雁的身影,剩下三三两两几个赶改作业的老师,老苏走到许小定身前,轻拍了下他问:“老许,知不知道李雁老师在哪?”
“这我可不知道。”许小定抬头说。
苏中华正失望的走出办公室,临近许小定桌子边的一位女老师叫住他说:“你找李老师呀?刚才我好像看见她往学校草树园方向走了。”
“哦,太谢谢你了。”老苏燃起希望,快步往草树园走去。
下午大部分学生放学回家的时候,草树园总是很冷清,这里太阳光线不能直接射下来,许多宽大的树枝遮挡出许多清凉的阴影,环境优雅宁静,在舒爽的树底下捧一本耐看的小说,可以愉悦中不知不知度过一天。
李雁独自坐在草坪的坡上发呆,眼睛落在周围树木的枯叶残枝,不知想些什么。旁边还坐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老师向她大谈着她儿子的学习成绩,但始终得不到对方的回应,只是礼貌的微笑点头。
为了让道歉显得更真诚一些,苏中华特地洗了把脸,还在花圃中摘了几朵艳丽的小黄花,从远处大步流星而来。
“呀,李老师,真巧。”苏中华居然有一丝紧张,深吸一口气,也坐在草坪上轻轻说道:“今天真是个好天气,鸟语花香,风和日丽,呃,万里无云......”
刚才还在喋喋不休的妇女老师一见老苏捧着几朵鲜花来找李雁,登时会意,心想眼下没自己什么事,年轻人表达爱慕之意,不宜在旁边骚扰阻碍,说了个借口便离开。
李雁静静地坐着,没有回头,似乎没听到老苏的话一般,就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苏中华只好站在她面前,露出有生以来最真诚最和善的笑容,把皱巴巴的几朵小黄花递上去,说:“李雁,今天中午的事情,我错了,我不该对你的名誉进行诽谤,这短短几小时我一直在愧疚自责中苦苦忏悔......”
李雁未等他将话全部说完,冷冷地打断:“能不能不要站在这里挡我看风景?”
“这......”苏中华的笑容顿时尴尬无比:“李雁,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我中午之说以说你水性杨花这都是被刘泉他们几个逼出来的气话,唉,都怪我交友不慎。”
“走开啦!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烦。”
苏中华只好讪讪左移半米,见她如此坚决不原谅自己,心想拉拉以前的旧关系试试,忐忑说道:“还记得当初我们曾经也在这块草地聊过天么,我总无法忘记,经常喜欢来草地想与你邂逅,可奈何却没有一次碰到,前几天你邀请我去你家吃饭,你可知我心里又是如何的高兴,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好很好,经得起考验......”
李雁终于看了他一眼,淡淡说:“什么我们的关系,我跟你又不是很熟,喂,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一直在这里喋喋不休,不觉得打扰到别人了吗?”
苏中华老脸一红,莫不是自己真自作多情了,将手中的小黄花放到一边:“李雁,我们之间或许真的有些误会,你对我有成见没关系,但我仍然对你一片赤诚,你和韩近炎......”
“我和韩老师关你什么事?你嫉妒吗,先前不是说看到我就烦吗?现在我看到你就烦,快走开,我不想见到你。”
苏中华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是变相的承认她与韩近炎的关系了么,短短几小时就变得如此绝情,老苏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犹豫着要不要就此放弃。
“真的,请你没事不要再来骚扰我了。”李雁淡淡地说着,垂在身下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似乎极度紧张,心道:“只要你再求我一下,我就答应你,恢复到以前的关系。”
苏中华敏感的神经何其脆弱,短短几句话就已经把他打击得心灰意冷,抓起草地上的几朵小黄花揣进兜里,苦笑道:“既然你这么厌恶,我也就不便多说了,祝你们比翼齐飞,恩爱相随,白头偕老。”
李雁双唇颤抖着,欲言又止,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景物不敢扭头去看他,等许久没有一丝动静后,回头看去,苏中华已经朝校门口走去,只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
走出草树林,苏中华正要去取摩托车回家,却见小道路口站则笑容淡然的陈彩霞,落落大方的走过来说:“苏老师还没回家呀?中午不是说要请我吃冷饮么,可不可以现在兑现?”
“当然可以。”苏中华笑着答应。
陈彩霞自是开心的跟几个女友们说让她们先走,然后才说:“就去校门口那个冷饮店吧?很近的。”
草树园里的李雁眼睁睁看着苏中华离开,愣坐在孤零零的草地上呆立片刻,苏中华刚才的话已经在她内心处的湖面敲打出波浪,不是微微的涟漪,而是惊涛巨浪。
突兀起身往校门口奔跑而去,奈何高跟鞋太高,险些扭到脚腕,等她冲到门外时候,只见那道熟悉的背影,正与一名高挑的女孩肩并着肩有说有笑的逐渐远去。
秋日的夕阳已经不能完全照亮大地,世界渐渐笼罩在黑暗当中。
星期六,苏中华午夜三点钟接到褚子州急促电话,说是已经打听到了格斗高手东峰旭今晚的行走路线,因为平时东峰旭身旁都随带着几名保镖,可今晚不知道什么原因在东皇大酒店和朋友喝酒却只身一人,是个绝佳的暗杀机会。
老苏睡得迷迷糊糊,当口要拒绝:“死肥猪既然只有一个人,你找几个身手了得的拿几杆枪去把他嘣了不就行了,非得找老子。”
褚子州此刻可是十万火急,时间紧迫,东峰旭要是早一步离开东皇大酒店那可就错失良机了。忙道:“阿苏,暗杀只有一次机会,要是我派自己人过去,万一失手不说,暴露了我的身份,那后果可万万不堪设想,因为我相信你才找你帮忙的呀!”
“行了行了,少给老子戴高帽。”苏中华边说边起床开始穿衣服:“你立刻派人给我送把沙漠之鹰过来,徒手我没把握打赢他,老子今晚就用枪送他上天堂。”
十分钟后,苏中华已经开着哈雷行驶在东皇大酒店的路上,为了赶紧把事情解决好回家睡觉,老苏把速度提得很快,只能模糊看到路旁飞速后退的景物,寒风凛冽。
十字路的拐角远处高高耸立的一座高楼,那便是东皇大酒店,苏中华正想过了这个弯就停下来踩点,可万万没有料到,这条十字街口~交叉处,突然飞速冲出一辆十二轮、十八米的重型运载卡车,横在中间。这条街的主干道就只有十八米,再往旁边就是防护用的花圃栏杆。
这个时候苏中华还是高速行驶着,未来得及减速,就见一辆大卡车横穿而来,他破口大骂,紧急中紧急中左手抓紧离合,同时右手拉住前刹,脚踩后刹。高速行驶的哈雷摩托轮胎骤然停止运动,抵不过巨大地惯性作用,车体瞬间侧翻,哈雷保持着每小时一百八十码地速度旋转着,轰然撞到大卡车的轮胎上,嘶哑难听的钢铁摩擦地面的声音传遍寂静的夜空,哈雷被弹到了对面的路沿旁。
就在车体侧翻的刹那,苏中华手握不稳早已经被甩出车外,恐怖力道将他撞在大卡车的车厢壁上,砰的一声,撞了个五脏六腑翻滚,两眼漆黑了片刻金星乱冒。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在这么快的速度下,自己飞出去和一辆车子撞上来的结果基本没什么差别。喷出一口鲜血,落回地面,右手的骨头已经折断。
一直自喻是硬汉的他,也疼得忍不住失声叫起来,他当真想昏过去了事,可情况不明。大卡车实在来得太巧,无法不让人相信那是事先的预谋,这一切老苏十分怀疑这一切完全是褚子州对自己设下的阴谋,但也有可能是暗杀已经泄漏了风声,让敌人已经准备好了陷阱。
此刻真是追悔莫及,真不该为了那点利益而用生命冒险,苏中华强撑着爬起,那辆大卡车也停在了不远处,深吸一口气,稍微压制恶心欲吐的感觉。左手拔出沙漠之鹰对着驾驶室连开两枪,枪声响彻云霄。
老苏重伤之下难以保持平时地状态,被沙漠之鹰的后坐力震得手腕麻痹,驾驶室不见动静,正要警惕四周,花圃窜出一道黑影,将恹恹欲倒的老苏扑倒,那人前几秒还在车上,一下子又藏在了花圃中偷袭,当真称得上神出鬼没。苏中华猝不及防,甚至看清对方的脸就已经被巨大的重力压在地上。
苏中华一经车祸,全身已经伤痕累累,能站起来已经算得上是强人,这接踵而来又被扑倒,顿时有些支撑不住,右手臂骨断裂处相互摩擦撞击,一遍又一遍敲打脆弱的脑部痛觉神经系统。心里只觉今晚说不定就要葬身于此。仓促间将手中枪砸过去,势要将对方脑袋砸出个大窟窿。那人吃惊不少,却也没有慌乱,手掌伸出,径自用手想拦住,可老苏哪能让他得逞,虽然受伤导致力气衰退,但还是灵活一闪用尽十二分力气砸去,那人没有拦住还是被枪重重敲中手臂。
那袭击人也不是个孬货,另一只手肘向着苏州下巴冲去,近身搏斗讲究力量、速度、眼力兼备,那人的动作很完美地结合了三点要求,老苏差点咬断自己舌头,脑袋一阵昏厥,浑身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可也不甘示弱,提枪扣下扳机。混乱之中并没有瞄准,那人早有防备侧身避过,五指捏拳,狠狠击打苏中华手腕内侧脉门的脆弱部位,沙漠之鹰脱手飞出。
两人这才堪堪分开,互相不敢有丝毫怠懈地打量对方,这人身材壮实高大,至少有一米八五以上,胡子拉渣,剑眉入鬓,细长的眼睛透出阴冷的气息,身上穿一件皮夹克。
“你是东峰旭?”苏中华凝神问道,那人毫不答会,带着风声的一记重踢往老苏下盘,如雷轰似电闪,尽管警惕着可老苏的身体已经无可避让,刚才地撞击的疼痛根本没有恢复,被踢倒在地滚了几圈,灰头土脸趴在地上捂着小肚子。
“我就是东峰旭,”那人停下动作说道,他声音极其嘶哑,如同快去世的老人一般毫无生气。
苏中华又喷出一口鲜血,苦笑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对付于我?”
“无冤无仇?当真是可笑!当我什么都不知么!听说你以前曾是小刀帮的老大,搏击技术不错,现在看来还是嫩了些,有空勤练手脚,死得不会那么快。”
“你知道的还真多呀。”苏中华若不是先前被大卡车撞个半死,当下也不会狼狈到如此地步,摇摇晃晃站起来,擦掉口鼻鲜血心中自知今晚生存的几率已经微乎其微,却仍然笑着说:“你当是狂妄自大。”偷偷摸进口袋的手机,盲按拨打唐宝的电话,只盼着这一丝希望。
东峰旭眼尖早发现他的小动作,拔出一把银光闪烁地匕首,刃口一道很深的血槽两边带着尖利的倒刺,电光般速度窜过来,对着老苏心脏扎去。
苏中华站起来都是强末之弓,看着剑芒刺来想要躲避,身体已经不听使唤,眼睁睁看着尖刀捅进自己的身体里,血迸射出来,染红了银色的匕首。
天空中乌云密布,却迟迟没有落雨,狂风大作,黑暗的夜被衬托得甚是恐怖。
与此同时的这个时候,睡梦中的周晓样突兀惊醒,一种不祥预兆不断徘徊在心中,翻身坐起,悄悄跑到苏中华的房间翻开被窝,空荡荡的,顿感心悸莫名:“老哥呢?”急忙跑到客厅打开灯,四处寻找苏中华,却久久不见其身影。情急之下顾不得已经是凌晨四点钟拨出李雁的电话,一问却也是一无所知。
另一头的李雁看着早已挂断的电话,她却还是出神着,突然一道长长的闪电划破阳暗的天空,跟着一道怒雷炸响,连窗户也被震得籁籁而动,李雁手机砰然落地,吓得她差点摔下床去,想到:“心跳得好快,莫非苏中华出什么事了?”
周晓样眼睛通红,心口堵塞得快要窒息,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从柜子到地板摆满毛茸茸的小布熊和可爱的洋娃娃,这是苏中华为了讨好丫头,特意到精品店买的,床头相框摆着一张照片,那是周晓样和苏中华在公园散步时叫人照的一张合影,照片中老苏穿着宽大的短裤和发黄的衬衫拖鞋,轻轻摸着丫头的脑袋,笑容格外憨厚。
心中只能安慰自己老哥肯定是出去鬼混了,可想着想着脑海好像看见一滩鲜血正逐渐蔓延扩散,顿时心脏狂跳不止:“怎么回事,老哥,你跑到哪里了,别吓我好不好。”捏着脖子上前几天老苏送她的玉佩,虔诚的祈祷着:“求求你,让老哥快点回来吧,晓样以后一定很乖很听话的。”
萧冷的街道,对苏中华来说这是一个噩梦般的夜晚。老苏蹒跚着站起来,缓缓脱掉外套,衬衫甩出老远,露出满身仍在流血的伤口和纠结的肌肉,可见到插在腰间的一把牛角刀。又摸出一根已经折弯的香烟,颤巍地手将其点燃。
东峰旭看着浑身是血的苏中华,起了惺惺相惜之心,也不再出手,赞道:“你也算条汉子,可惜遭了奸人蛊惑,你若愿意的话,就此罢手怎样?以后跟着我干,咱们联手拉起一帮人马,在港南市闯出一片天地,也是轻而易举。”
“你的想法真幼稚!我喜欢当老师,我有个可爱的妹妹,还有一群可爱的学生,没事跟你去当黑社会难道我有病么!”
老苏他怕死,怕失去这已经拥有美好的一切,他一向是不肯吃亏的角色,此时此刻生命受到威胁,尊严遭遇践踏刺激到他最后一点爆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