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郑舒娴过来,看唐昱兴致很高的拿出成卫东送过来的那副玉质的围棋棋子来,两人索性下起旗来。
“伯母,上次在家里您可是说要教我下棋的,这会儿可有机会了。”唐昱口中的家自然是指省城沈宅的家了,他这么称呼自然是不把自己当沈宅的外人,郑舒娴和宋宛如大概也习惯了唐昱这么说,脸上毫无异样,她们心里边,早就把唐昱当成了自家人。
小语馨不安分的树袋熊般的挂在唐昱的脖子上,“奶奶,语馨也要学下棋,奶奶也教我好不好。”
郑舒娴笑得脸上乐开了后,“好,好,语馨要学,奶奶不知道多高兴呢,可别和你小姑姑学,你小姑姑,那是半途而废的小丫头,我们语馨啊,可不能这样。现在奶奶和你小昱哥哥下,语馨以后想学呀,找你小昱哥哥教你。”
一旁的沈芸朝着唐昱狠狠的恣了一下牙,依着郑舒娴撒娇道,“妈,我才没有半途而废呢,是妈你不用心教我嘛。”又转头对语馨道,“语馨,以后小姑姑教你下棋,好不好?”
语馨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在沈芸期待的眼神中,又把目光转向了唐昱,然后在唐昱和沈芸两人之间来回徘徊着,那煞有介事的小摸样,让宋宛如和郑舒娴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等她们的笑声落了,小语馨的目光最后定格在唐昱身上,“我要和小昱哥哥学,小姑姑好不羞,自己都不会,语馨要找和奶奶一样厉害的小昱哥哥学。”
唐昱忙道,“语馨,小昱哥哥可没有奶奶厉害。”
沈芸拿起手来回拨弄着语馨的头发,“语馨,这么快忘记小姑姑的好了,不记得小姑姑昨天给你买的冰糖葫芦了?”
“芸儿这是吃醋了呀。”郑舒娴看着他们之间的笑闹,心下高兴,打趣了沈芸一句。
宋宛如在旁边帮腔,“不是小芸,便是我这个当妈的也吃醋了,语馨这丫头,见了小昱就扒到他身上不愿意下来,对我这个当妈的都没有这么亲。
语馨把头埋在唐昱的胸口不搭理沈芸,让这丫头恨的牙痒痒的,大概也在想着,语馨这丫头,为何对唐昱要比对她这个小姑姑还要亲密。想来,还是中山公园的那次了。这么想着,又想到自己身上来,想着自己每每对唐昱生起的奇怪的感觉,脸上又忍不住的有些羞红。
郑舒娴奇怪的看着脸上突然变红的沈芸,心下暗暗奇怪,不知道这妮子又想到什么东西了,不过也没有深想,接过棋子和唐昱摆开阵势厮杀起来。
唐昱以前去沈宅的时候,郑舒娴空闲的时候也会和他下,两人之间一般是下三盘,第一盘让唐昱一个子,第二盘让两个,第三盘让三个。
这次依然是连下三盘,第一局郑舒娴让了唐昱一子,唐昱依然如往常一样毫无悬念的惨败,第二局让唐昱两子,郑舒娴依然胜,不过没有第一局那么轻松,额头微微现出汗迹,显然也费了些心思。
到第三局的时候让唐昱三子,郑舒娴也拿出了十分的力气,这盘开局之时两人一直旗鼓相当,两人额头隐隐的汗迹显然说明两人都不轻松,到了中盘之后唐昱稍微露出一点优势,竟似有屠掉大龙的态势,不过郑舒娴依旧是不骄不躁稳扎稳打,看似唐昱一直占着优势,不够收宫点目之时,唐昱依然输半目。
两人都抹了下额头的汗迹,郑舒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小昱的进步不小啊,第二盘让你两子的时候赢得就有些吃力了,第三盘,收宫的时候还以为要输给你这毛孩子了。”
唐昱一边收拾棋子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和伯母下棋我可一点也不轻松,一不留神就要小心自己的大龙,下这三盘,比跑了一万米还累啊。”说着把手上湿剌剌的汗迹给郑舒娴看了一下,“还是和沈伯伯下棋舒服,不用费这么多的脑筋。”
唐昱这么说,自然是说他第一次与沈睿鸿下棋放水的事情,沈睿鸿的棋力,大概与此时的唐天鸿差不多,在前世的时候,唐天鸿是在家里边出了事儿之后棋艺才在与岑培伦的切磋中突飞猛进的,到最后还在岑培伦的清云茶馆靠下棋来养家度日,这一世的唐家没有遭遇变故,唐天鸿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去钻研棋艺了,现在的水准,比唐昱还有好一段的距离。
唐昱的话倒是让大家想起来他放水被郑舒娴看出破绽的事情,宋宛如说了他一声小滑头,唐昱摸了摸脑袋没有说话。
唐昱和郑舒娴两人之间下棋,他自然是要拿出浑身的功夫来,可不敢像第一次与沈睿鸿下棋那般放水,那样做,反而是要起到反效果的。
郑舒娴在围棋上边是何等的实力,那是二十多年前就入了段有实力做职业棋手的人物,只不过后来因其身份迫使她不能做职业棋手。
在唐昱的印象中,他前世见过的人里边,大约也只有老街的岑培伦有这份棋力,大概能和郑舒娴过过招,两人的棋风,一人稳,一人诡,若是厮杀起来,到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景。
不过当年唐昱与岑培伦下棋,岑培伦让两子的时候两人能下的旗鼓相当各有输赢,让唐昱三子却是唐昱大多时候险胜的,这么看来,岑培伦比郑舒娴也要略输一筹。不过唐昱与岑培伦下棋的时候岑培伦的年纪也有些大了,思维不像现在这般的敏捷,或许两人的实力相差无几也说不定。上次唐昱在陈怡的家里边还见岑培伦与他三叔在下快棋,那思维的敏捷度,比之前世两人下棋的时候可要快了不少。
众人之中沈芸最是没有下棋的天赋,她以往也和郑舒娴学过围棋,不过她不大喜欢这东西,只是粗通皮毛,她的心思大都放在画画上边,这会儿听两人说话交流棋艺如听天书一般,心下郁闷,一会儿拉过语馨来说要教语馨画画,见语馨没兴趣,又拉了陈怡过来要手谈一番。
陈怡平日里在老街也常见岑培伦在茶楼下棋,杨岐山的棋力也不错,不过陈怡对这些东西也不大感兴趣,和沈芸一样也只是粗通皮毛,拗不过沈芸,只得和她摆起阵势来,两个小妮子倒是下的半斤八两,不过她们天马行空般的走法让郑舒娴和宋宛如都看的很是好笑。
说来,宋宛如的棋力倒是也不差,按照郑舒娴的说法,宋宛如的围棋水平与唐昱或许在伯仲之间,或许稍逊唐昱一筹,唐昱倒是想找机会和宋宛如下棋的,只不过宋宛如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不大愿意和他下。有次倒是听沈芸说起,宋宛如以前常和她大哥,也就是宋宛如去世的丈夫下棋的,唐昱这才明白,后来也就不再多提这件事儿。
唐昱和郑舒娴打着谱,不大一会儿又有人过来,过来探望唐昱的人大都在早晨上午那会儿过来,这会儿几乎已经清静下来,唐昱早在心里边默默地数过,有资格过来的大都来过了,倒是不知道这会儿谁又过来。唐天鸿的地位现在水涨船高,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来医院探望唐昱的,唐家的门槛,现在也不低呀,能过来探望唐昱的,板着指头也能数清楚。
况且,唐天鸿一贯不大喜欢这种送礼之类的事情,好些,只是推不过而已。
除了那些个官员们,自然还有不少的亲戚想要过来巴结,老话说“穷在闹市无人知,富在深山有远亲”,这话说的却是不假。唐天鸿兄弟三人之间的感情极好,这自然不能算入其中,不过其他的亲戚,唐天鸿和张雅惠可是都不怎么想搭理的。
唐天鸿之前做了十年的冷板凳,唐家这边的亲戚,大凡有些门路的,都不太瞧得上唐天鸿,倒是一心想巴结经商的唐天浩。唐天鸿和张雅惠早就见识了他们的嘴脸,对那些亲戚们自然不太搭理,找机会搞来探望的,张雅惠也只是告诉他们唐昱脑袋受伤住院,不便被打扰,一句话就把他们堵在了半坡上,最后连唐昱的面都没有见着。
至于张雅惠娘家那头的亲戚,她本是唐天鸿念大学那会儿在外地找的,张雅惠的娘家不在辽海省,走动很少,一般只有在过年之时才会走动,关系也是不远不近的。
唐昱还好奇着,这会儿谁会过来,他算着,应该已经没人了才是,要不也不会让郑舒娴带着语馨过来,郑舒娴是不大喜欢和地方上的官员见面的,有些东西,虽然说不大在意,不过传出去后兴许会有不好的影响。所以,唐昱板着指头算着,这边人清净了才让宋宛如把郑舒娴和语馨接过来的。
等陈怡开门引进来之后唐昱才发现,原来竟然是成卫东父子两个,成少洵这小子这两天往这边跑的勤,一般是自己过来,偶尔回家的时候会有成卫东的司机接回去,倒是没见过成卫东直接送过来。说来,前世的时候,唐昱在高中时代,真正的朋友,如果不算苏晴这个特殊的存在的话,也只有成少洵这么一个了,两人之间的友好关系一直持续到唐昱重生之前的那会儿,唐昱之后在事业上的成功,也没少了成少洵这小子家里边的支持。
成卫东进来后看到和唐昱打谱的郑舒娴,脸上异样的表情一闪而逝,不过没有逃过唐昱的研究,见唐昱和宋宛如都没有介绍郑舒娴的意思,心头明白,口头上说是送成少洵过来找唐昱玩,屁股都没有坐下来,陈怡递过去的水也没有喝,和宋宛如打过招呼后就匆匆离去。
不过成卫东出了唐昱的病房之后,他的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和唐昱一起打谱的郑舒娴和桌子上那副他送给唐天鸿的玉质棋子,郑舒娴不认识他,不过他之前在省城里边见到过沈睿鸿和郑舒娴一起出席过一个活动,自然知道,那个和唐昱之间表现的像一家人般的妇女便是即便上任的省长沈睿鸿的妻子。
意识到这一点,成卫东除了再一次的感叹唐家的背景不俗的时候,倒是觉得自己提前站队的举动相当的明智。他早就听人说起过唐家和沈睿鸿的关系不浅,也曾有人见过唐昱到了省城之后到香榭苑的事情,他之前还一直以为那是苏慕儒背后的关系,不过现在看唐昱与郑舒娴之间的关系,倒像是唐家自己的关系。
成卫东心下疑惑着,对于人家没有给他介绍郑舒娴也没有在意,他现在还没有彻底的融入苏慕儒的圈子,自然不指望人家这时候对他交底,而且屋子里边的唐昱,他也不认为唐昱懂得那些心思。他可不知道,不介绍郑舒娴,那是唐昱故意的。
成少洵这会儿心里边还纳闷着,他家老子明明说来这边有事儿的,怎么屁股没坐稳就走了,留着他好生奇怪,唐昱吧他脸上的异样尽收眼底,心里边暗笑,自己又借着郑舒娴的威风扯了一次虎皮呀。
抬头看郑舒娴,唐昱恰好看郑舒娴和宋宛如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那点小心思,老于世故的郑舒娴自然明白,不过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情,自然也不是很在意。宋宛如笑着从他怀里边接过小语馨,又笑骂了唐昱一句,“小滑头。”
唐昱摸了摸脑袋没有说话,沈芸、陈怡和成少洵都似懂非懂的看着唐昱,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又成了小滑头。
倒是小语馨在宋宛如的怀里边不安分的动弹着,最里边呼喊着,“小昱哥哥是小滑头,小滑头,语馨喜欢小滑头,语馨也要做小滑头,和小昱哥哥一样的小滑头。”
幼稚的童声抖的大家哈哈直笑,宋宛如的怀里边经不起语馨这样来来回回动弹的折腾,抱了一会儿就又放到唐昱的怀里边。这缠人的丫头,大概还是因为那次落水的关系,平常只喜欢呆在大人的怀里边,不喜欢站在地上,更不喜欢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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