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施工工地的现场,不管是远处横幅上面隐隐约约的“城乡改造”“建筑”等字样的条幅,还是周围那些各种型号的大型的挖土机、推土机、大铲车,以及那些身着工作服、头戴黄色小安全帽的工人,还有远处被推倒的房屋、推平的路面无不在告诉所有人这样一个明确的事实!
这又不仅仅是一处施工现场,不管是施工工地随处可见的道符、桃木剑、写满“嗡嘛呢叭咪吽”等符的黄纸、远处堆积的法坛、佛家的佛像,还是远处的停靠着的那些成排的高级轿车,那些号码非常特殊的车牌号,以及周围那些与建筑服装格格不入的大汉们,都无不显示出,这绝对不是一处普通的施工现场!
江枫轻皱着眉头,扫视着这个完全不像施工工地的工地,他这次只是陪着女儿恰好路过这附近的城市,也是心血来潮突然想起老曹在电话之中的哭诉,所以才顺路来看看这个所谓的无法施工的的工地……
说老实话,他现在心中正憋了一肚子火,如果不是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他早就把老曹骂个狗血喷头了:
随处可见的道符桃木剑、法坛、佛像——这到底是演戏拍电影的还是搞施工的,甚至就连这些随处可见的大型机械上面,竟然也缠满了符咒!
而且这些招来的工人都是些什么工人?开动个机器而已,一个个畏畏缩缩、扭扭捏捏的比第一次登花轿的大姑娘还畏缩,从自己站到这里已经半个小时了,去寻找工人开机器的老曹才把这些工人找齐,一个个仿佛上断头台一样苦着脸登上停靠在一边的挖掘机、铲土机!
更过分的是,推一幢老宅院而已,竟然将周围停靠着的所有机器,除却报废的那几台之外全部发动,连挖掘机带铲土机出动了十几辆,这他奶奶的算什么?这么多的机器同时开动,就算推平一座大型工厂也够了!
我忍!我忍!江枫拼命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自己是领导,这么多人看着呢?绝对不能失态!
“开始!”
随着一声大喝,十几辆挖掘机、铲土机带着剧烈的轰鸣声同时启动,却以比龟速稍微快那么一丁点的速度向前挺进着,每台机器的轰鸣声都是如此的响亮,前进的速度却是如此的慢——慢到一盏茶的功夫才开出数米远
江枫眯着眼睛,一脸的木纳和平静,完全是一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可是如果是有熟悉他性格的人在,就会知道他这是压制自己的愤怒:
能不愤怒?一盏茶的功夫才开出数米,就算是扫雷车扫雷不至于谨慎成这样,这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要是自己不在,这些人岂不是敢和蜗牛赛跑?
曹飞轻扬着头望着江枫,今天的天并不热,可是他的头上却满是汗水,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本省首屈一指的地产大鳄,甚至在全国也能排上号,可谁又曾想过,眼前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才是幕后真正的大老板,说老实话,如果不是实在比逼的没有着的话,他又怎么会跟眼前这位打电话,可就算打电话,打死他也想不到这位大人物竟然亲自来视察——说实话,当初接到电话的时候,他的魂都飞了,不是激动的,纯粹是吓的!
别看眼前这些开机器的人如同磨洋工一样的磨磨蹭蹭,可是他已经知足了,如果不是之前一手棍棒一手红枣的威胁,一边是每人五千块钱去开机器,出事工地负责,一边是流氓混混的棍棒伺候,他相信这些人绝对不会去碰这些机器!
如果将世界上的地产商幸福榜排一个次序的话,我国的地产商们绝对名列榜首:只要你砸出足够的钱财出来,上有政府部门直接红头文件支持,中有各方领导头头们鼎力相助,以及那些所谓的拆迁办、拆迁队鞍前马后的帮衬,下有黑道打手连恐吓带骚扰,实在不行干脆出手“教育”一番,所以只要被其看上的地盘,最终基本上都逃脱不脱其五指山!
曹飞一直也这么认为,最少在本省开发、房建这一亩三分地的界面上,他自认为还算是一号人物,头上顶着“国”字,上面有人罩着,跟各个局里面的关系虽称不上蜜里调油可也是“兄弟长、兄弟短”的称呼着,道上的朋友也多,不管是黑白两道都吃的开,要是有什么事,基本上所有人也都会给三分薄面!
套句流行的话就是:在爷这一亩三分地上,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就像这次城乡改造的大工程,若没有天大的面子,这等差事能落到自己头上?
可惜……人有失算马有失蹄!打死他也想不到当初拼命争取到的这城乡改造,竟然会变成如此大的一个烫手山芋——老村之中,竟然会有这么一座柴米油盐不进的大宅子!
之前他也不是没有听人说起过老村的这座宅子,可他真没有放在心上:一座老宅院而已,纯粹就是那群不愿意搬迁的刁民钉子户们耍出来的新花样,能有多出奇的地方?他当初还里里外外亲自参观了数遍,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件四合院,也没比别的房子多长个什么出来!
当然,虽说不放在心上,可是谁也不愿意惹个什么玩意出来不是?所以事先他也找了阴阳仙、和尚、道士、跳大仙的也都找来看过:看到一个个都拍着胸脯说这仅仅是普通宅院一个之后,才真正的放心动工的!
放心?放心个屁!这他奶奶的纯粹是一块邪的不能再邪的宅子,从开工开始,推土机、挖土机在这座宅子面前已经坏了数量——你说老机器掉链子出故障还有的说,竟然连后来新买的机器,只要对准老宅子,也纷纷瞎火出毛病,这他奶奶的叫什么事啊,不过还好,都是机器出毛病,人倒是都没有什么损失!
好!用机器不行咱用人来拆,老房子而已,残砖烂瓦的就不相信拆不掉你,可事情就这么邪:
第一批砸墙的人,没真正动手砸到墙面的人还没咋地,几个毛躁的真正动手抡大锤的人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原因是他们的锤子握把的地方断了,倒过来的大锤头把自己给砸了,当然,还有一个在看守所里面关着——他的锤子倒没事,关键问题是缩手的时候用力过大,把旁边的一位砸成了半瘫痪,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第二批动手的工人更惨,动手之前集体因为食物中毒进了医院!
至于第三批,那是道上一位热心肠的老大派人动的手,被派来的那几个兄弟听到前两次遭遇之后,别出心裁的准备来个火攻,结果就是房子没点着把自己给点了,就连现在还都在医院里面半死不活的躺着!
倒了三批人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打这座房子的主意,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整座村子就这么一座见鬼的房子,只要不打这座房子的主意,其他的房子再怎么拆也没有问题,所以大家伙也就这么一天天的拖着,这也就是为什么整个城乡改造的拆房运动,周围所有地面皆平,却孤零零的留下这么一座房子的原因,不是不想拆,实在是没胆拆!
不是没想过办法,凭借他曹飞的面子,大寺院的老和尚没少请、大庙里面的老道同样也没少搬,基本上整个省的高人都请遍了,而且那些可都是实实在在据说有真本事真道行的高人,可惜……不管是高僧还是老道,做法之后都是一个意思:房子没鬼也没邪!
没鬼?没邪?没鬼没邪为什么拆不掉?这才是真他奶奶的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