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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抄捡了些啥?”李中易美美的睡了个回笼觉,又把萧绰逗得异常之憋屈,他的心情正好。
孙川立时来了精神,露出一脸的贼笑,禀报说:“回爷,收获简直大极了,目前尚未抄捡完毕,单单是铜钱就足有两万贯之多。”
李中易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依然大吃了一惊,好家伙,极其罕见的巨贪呐!
两万贯是个啥概念呢?整个临淄县,去年上交的两税,总共加一块儿,也就一万七千贯文。
这就意味着,刘江的家财,仅仅是铜钱这一项,便已经超过了全县的两税收入,可谓是丧心病狂,贪得无厌!
前有刘押司富可敌县的榜样,后有宋押司挥金如土的描述,由此可见,地方上的官吏们,何其之贪婪?
“你们凭什么抢走我娘亲陪嫁的妆奁?”
就在李中易心情坏极,恶向胆边生的时候,突然从刘家女眷之中,站起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大声斥责李家军的胡作非为。
“我娘亲是刘江的发妻,却不成想,姓刘的不仅宠妾灭妻,并且禽兽不如的把我们母女俩赶去漏雨的柴房存身,更是任由府里的下人欺辱,连饭都吃饱……”那名女子显然豁出去了,大咧咧的把刘府的家丑,一股脑的抖落出来。
“街坊四邻都是知道的,没有我娘亲带来的妆奁,他刘江别说做押司了,就算是给人当贱奴,都不配……”
李中易起初并没有在意,只当刘江的家眷在作垂死的挣扎而已,谁曾想,那女郎一旦开骂,不仅简明扼要条理分明,而且逻辑性非常之强。
顺着骂声的来源,李中易扭头看了过去,却见一个身高略逊于萧绰的女郎,双手叉腰,杏眼圆睁,毒舌连弹,火力全开的数落着四周的近卫军官兵。
近卫军的袍泽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军中精英,个个都是在战阵前杀人不眨眼的猛士。但是,他们还没有见过如此生猛的女子,主上又在现场没发话,一个个全都傻了眼。
在严苛的军法约束之下,没人敢和良家女子拉拉扯扯,以免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军中的戒律森严,胆敢猥亵妇女、强暴民女、擅闯民宅、抢劫民财、胡乱杀人的家伙,无一例外,都被绑到三军阵前,被军法司的专职刽子手砍下了脑袋!
李中易重视条令规则,那是出了名的严厉。哪怕是追随他多年的老部下,也至今没有法外开恩,有过特赦的先例。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所以,军中的各级将领们,变本加厉的约束自己的部下,告诫他们不能以身试法!
逻辑其实很清楚的,李中易越是忌讳违反条令的严重犯罪,部下们就越不敢纵容基层军官和士兵们闹出大乱子,以免被主上记入小黑本,最终影响的是自家的大好前程。
“刘江犯了死罪,与我娘亲何干?”母老虎似的小娘子背过身子去,偷偷的抹了把眼睛,死活不肯当众哭出来,那小模样别提多委屈了。
这时候,李中易也已经看清楚了小娘子的长相,一身粉红衣裙,杏眼桃腮,身材修长,皮肤特别白。
怎么说呢,李中易曾经断断续续看过的电视剧,眼前的小娘子,和剧中的那位蒙古公主赵敏,惊人的相似!
萧绰也已经看见小娘子的长相,她倒没觉得特别的漂亮。毕竟,在李家的后宅之中,风华绝代的李七娘,成天在李中易的跟前晃悠。这美人儿看多了,萧绰的审美观也跟着大大的提升了档次。
李中易的枕边天天躺着百万人堆里挑一的祸水级美人儿,就算是眼前的小娘子,像极了蒙古公主赵敏,他也只是感叹世界还真小而已,审美疲劳在所难免。
“你……刘江是你亲爹?”李中易心情很放松,故意想逗一逗快嘴的粉衣小娘子,看看她究竟有多伶牙俐齿?
“是的。”粉衣小娘子看出李中易方才瞬间遮掩过去的小尴尬,她却故作不知,在室女儿家的闺名,岂能擅自透露给不知道底细的外男知晓?
“既然你刚才也说了,刘江拿着你娘亲的妆奁,攀上了达官贵人,一路青云直上。那么,问题就来了,你娘亲的妆奁是成了赃物吧?”李中易不动声色的将了粉衣小娘子一军,他倒要看看,她怎样狡辩得过去?
“这位大官人,小女子这厢有礼了。”粉衣小娘子蹲身裣衽行过礼后,轻启樱唇,“大官人有所不知,小女子娘亲的妆奁,其实是给刘江强行夺了去……”
“秀娘,你给我闭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面容憔悴蜡黄的那位娘亲,厉声喝阻了女儿的揭短行径,却也将女儿的闺名变相告诉给了李中易。
李中易摸着下巴,饶有兴味的瞅着刘秀娘,他心想,眼前这位小娘子的芳名,应该就是叫刘秀了吧?
在这个时代,女人的社会地位,始终比男人低好几个等级。虽然,本朝对女人的束缚,不至于像明清时期那么的紧,但是,在室女依然没办法单独立下女户,只有死了男人的寡妇才可以。
而且,里边明文规定,女子没有家产的继承权。不过,对于女子陪嫁的妆奁,大周律倒是规定得一清二楚:女子随嫁的所有财产,丈夫及男方的族人皆无权处置。
刘秀娘抓住的就是这一条,想和李中易摆事实讲道理,力争拿回赖以生存下去的仅有财产。
李中易没打算松这个口子,如果刘秀娘也是祸水级的绝代美人儿,他说准起了收藏的贼心,做个顺水人情,将她弄到床上去。
可问题是,刘秀娘也仅仅是皮肤白得晃眼,模样十分清秀而已。尽管,刘秀娘很像赵敏,却也没到李中易特别稀罕的程度。
李中易这次出动两万多大军,单单后勤辎重的消耗,就高得令人发指。如果,不从临淄县里的贪官污吏们身上找补回来,几十万贯的亏空,找谁去填补?
“孙川,命人去把抄捡的单子拿来我看。”李中易不再理会刘秀娘,招手想把孙川叫到身前,看看今日在刘家的收获如何?
一直站在孙川身旁的队正王九,赶忙抖了抖手里的抄家清单,想清理整齐后,再交给李中易。
谁曾想,一阵大风突然刮过庭院,王九一个没留神,手里的一张清单被吹离了手心,居然飘进了刘秀娘的怀中。
刘秀娘下意识的抓住清单,探头瞄了眼,却忽然大声说:“汇总的帐算错了!”
“休要胡言乱语,哪里算错了帐?你个小娘子懂个甚么?”王九平生最瞧不上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却被刘秀娘当众拆台,他顿时就下不来台了。
王九黑着脸,大步走到刘秀娘的跟前,伸出左手,就想要回那张清单。
刘秀娘却抖了抖手里的清单,大声说:“壹仟玖佰零三贯文,加上柒佰伍拾陆贯文,再加捌拾肆贯玖百文,应为贰仟柒佰肆拾叁贯玖佰文,而不是贰仟陆佰肆拾叁贯玖佰文!”
“小丫头,你胡说什么呢?”王九真的生气了,区区一个黄毛小丫头竟敢指责他算错了帐,他可是用主上教的加减法,算了好几遍才抄录上清单的。
俗话说的好,旁观者清!
李中易原本打算看一下清单,就到别的地方去走走看看,清秀的小娘子在他的后宅之中,简直不要太多了。
却不料,眼前的刘秀娘竟然只扫了眼清单,仅凭心算就敢说王九算错了帐,李中易顿时来了兴趣。
“错在哪里?拿来我看。”李中易深深的看了眼刘秀娘,这年月,两条腿的人类遍地都是,数学天才,尤其是女数学天才绝对是举世罕见。
“哼。”王九没好气的一把夺过刘秀手里的清单,径直送到了李中易的手边。
李中易接过清单,定神一看,不由暗暗吃惊,随即一阵狂喜。
原来,在王九所列清单之上,只用了中文数字,而没有使用李中易所教的阿拉伯数字。
说实话,如果是阿拉伯数字,李中易也可以很快心算出正确的结果。然而,李中易不太熟悉中文数字彼此相加,中间也就多了一道中文数字换阿拉伯数字的流程。
等李中易心算出结果后,抬眼看向刘秀娘,正欲发问,却瞥见刘秀娘得意的俏笑。
“呀!”李中易的右眼皮猛的一跳,心下豁然明悟:刘秀娘的心算速度,居然比他快了很多!
“你一定是事先看过清单了吧?”李中易故意晃了晃手里的清单,想套出刘秀娘更多的内情。
“呸,谁先看过清单了,我也就是扫了一眼而已。”刘秀娘让李中易给鄙视了,她的心里异常不痛快,说话间也就失了分寸,奴奴或是奴家二字,竟然被忘在了脑后。
“嗯,我出一题,你若是不用算筹,算出了正确的结果,我便放了你。”李中易不动声色的给刘秀娘挖了个天坑,若她真是个数学女天才,那也就怪不得他耍心眼使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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