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见秦王青黑着脸站在门外,张言子站在秦王身后对着她直使眼色。
朝阳也知道这次自己一急之下,做事太过莽撞了些。秦王本就心性多疑,这次自己要是一个大意回答不好,恐怕所有人都要受到牵连。
当下对秦王展颜一笑道:“皇上,你是听说扶苏公子身上不适,亲来看他吗?你看你把郑夫人吓得。”
秦王沉着脸走进房中,这时那些宫女太监早就在朝阳为扶苏解毒之时,把房间收拾干净了。
扶苏坐在桶中,心中本来不想欺瞒秦王,想要起来见礼,但被秦王这一脚踹开门的巨响声,又吓回木桶中,乖乖听朝阳的话闭上眼睛装死。
郑夫人跪在木桶边上,手中紧紧地握着香囊不敢抬头。
秦王阴沉着脸走进房间坐下,冷冷地道:“你去星宫给星夫人治病,怎么跑到郑宫给扶苏看病来了。”
朝阳走到秦王面前慢慢跪下,仰起小脸看着秦王寒冷的赤目道:“回皇上,朝阳从星宫回来的路上,在赵宫不远的地方遇到赵夫人的轿子从南面回来,朝阳刚在想是不是姐姐从朝阳宫回来了,我想上去打个招呼。没想到,那两个抬轿的公公看到朝阳与张公公吓得脸色都白了,竟然飞快地抬着轿子从朝阳身边过去了。朝阳在轿子过去的时候,闻到轿子里飘出一股梵花的香味,朝阳心中奇怪,姐姐身上怎么可能会带着梵花香味?再一想她见着了朝阳又为何要逃,除非是做了什么见不得朝阳的事。”
秦王赤目深沉地注视着朝阳,也不接话,就等着照样自己说下去,朝阳却突然就住了声。
“怎么不说了?秦王冷冷地瞪视着朝阳问,随手接过张言子递上去的茶碗喝了一口。
朝阳避开秦王的目光。低头道:“是朝阳不对,朝阳不该胡猜乱想,更不该为着心中一点疑惑,就大张旗鼓地吵上赵宫要人,朝阳也没有想到姐姐居然如此胆大包天,轿子里面抬着的人会是扶苏公子。事情闹成这个样子,都是朝阳太过任性胡闹,请皇上责罚。”
秦王冷声道:“抬起头来,看着朕!”
朝阳缓缓地抬头看着秦王,碧目依然清晰明亮,却又多了一种,秦王以前不曾在朝阳眼中看到过忧伤哀怨。
秦王久久地注视着朝阳,声音不知不觉缓了下来:“你没有想到是扶苏,那么你认为轿子里面是谁?”
朝阳心中犹豫着道:“朝阳糊涂,朝阳大胆,皇上,朝阳只是,只是……”
张言子见朝阳犹豫不决,便上前道:“皇上,朝阳公主她……”
秦王沉声道:“大但奴才。朕在问朝阳话。有你插嘴的份吗?来人,给朕狠狠地掌嘴!”
朝阳见秦王突然又阴沉着脸,眼见张言子要挨打,朝阳心中一急,扑上去伸手抓住秦王的袍子道:“皇上,不要啊!皇上,朝阳求你不要打张公公,求皇上开恩!求皇上责打朝阳,不要连累别人。皇上,你听朝阳说。”
秦王见朝阳扑上来的时候太急,整个人向他脚下倒去,下意识伸手扶住朝阳,把手中的茶碗放在桌上,挥挥手道:“先记着,再敢插嘴,一起打!说吧,朕听着!”
朝阳跪直身子,这次不再犹豫,叩了一个头道:“谢皇上,皇上,朝阳本来不敢怀疑轿中除了姐姐还会有别人,但姐姐又绝对不会带着梵花,可是咸阳宫中规矩圣严,又有谁敢坐着姐姐的轿子,在咸阳宫中除了皇上还有谁敢。本来朝阳回去只是一时好奇,想弄明白,皇上怎么就坐着姐姐的轿子去赵宫呢?谁知朝阳一到赵宫门前,赵宫竟然院门紧闭,朝阳一时生气,就……就想,你们既然如此防着朝阳,不把朝阳当人,朝阳索性就把事情闹大了,是朝阳一时冲动,失了身份,做出这样的举动来,皇上,朝阳知错。朝阳以后再也不敢了……”
秦王冷目寒烈地一闪道:“你既然认为轿子里的是朕,为什么还要让小闵子去找朕?还要抬出朕来威吓你姐姐交人?”
朝阳清冷的眼中又一次闪过一丝忧伤,慢慢地道:“朝阳想,既然皇上和姐姐如此对待朝阳,朝阳到赵宫去要人,姐姐未必会放,皇上也未必会出来。既然如此,大家就撕破了脸大闹一场。所以朝阳就想,如果皇上听到朝阳口口声声要找皇上,趁机出来便罢,不出来的话。就让小闵子到处去找皇上,到处去宣扬朝阳在赵宫与姐姐拼命。大家听说我们姐妹反目抢男人,自然都要来看热闹。到时候所有人都在找皇上,看皇上出不出来。”
秦王慢慢站起身,赤目看不出喜怒地瞪视着朝阳,朝阳仰头回视着秦王,同样看不出碧目中的喜怒。
“哈哈!”秦王突然仰头大笑起来,伸手拉起朝阳道:“小丫头,以后你想逼朕出来,就拿出你的玉龙佩,把朕的百万大军都招来看热闹,哈哈……,起驾,回朝阳宫!”
张言子笑眯眯地跟在秦王身后道:“皇上,奴才可以说话了吧!”
秦王好心情地道:“说吧!”
张言子笑着道:“皇上,奴才猜得没错吧!朝阳公主这么聪明伶俐的人儿,要是和扶苏公子真有什么私情瞒着皇上,她遮遮掩掩着都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会如此大肆宣扬着要人呢?还口口声声地要皇上把赵宫的人都凌迟了。凭着她的聪明机智,想要不动声色,悄悄地把人从赵宫要出来也不是难事,如果不是因为她心里有了皇上,又怎么会……这是朝阳公主长大了,有心了!”
秦王牵着朝阳的手往外走,哈哈大笑着道:“朕看这丫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朝阳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纠缠不清,朝阳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就是玩火。秦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朝阳跟了他七年,再清楚不过。女人也好,儿子也罢,在秦王眼中都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装饰,传宗接代的必备工具,而且这工具在后宫之中多到秦王自己都记不清。
秦王若是一怒之下,杀个女人,杀个儿子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朝阳望着虚无的前面,在心中轻叹一声:“只要你没事便好,若是她们真的敢用这种下流手段计算你,想毁你一生修为。朝阳自然豁出命也要保你清白,朝阳自然也知道你宁愿清清白白死,也不愿被她们玷污了……”
郑夫人这时才敢站起来,送秦王和朝阳出来,朝阳回头对郑夫人道:“郑夫人,扶苏公子身上毒已经解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你派个公公随朝阳去朝阳宫取药,扶苏公子一两日便可恢复原样,今日之内,叫扶苏公子勿近女色,郑夫人切记。”
郑夫人低头答应了,叫了一个太监跟着朝阳去拿药。
朝阳公主跟着秦王回到朝阳宫,先进药房配了药,交给郑宫的太监,仔细吩咐了如何煎熬服用,这才回到大殿。
见秦王又在批阅奏章,走到秦王之前,默默跪了下去。
秦王抬头看着朝阳,招招手道:“你起来,到朕这边来,你这回又要朕饶过谁了?”
朝阳抬起头注视着秦王温和的脸,却不起身,低声道:“朝阳心中所求,从来都瞒不过皇上,朝阳只是想说一句真实的心里话。”
秦皇笑着收起奏章,站起身走到朝阳面前,把朝阳拉起来道:“朕听着,你说来听听。”
朝阳道:“皇上,你也知道在这皇宫之中,最是没有情义可言,后宫各位夫人,为了自己得宠,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够继承大业,哪个不是在计算着别人。姐姐今日之事,是做得过分了些。但她也是为了儿子,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皇家之中,这种事情本来也是正常。亲人之间步步杀气,刀刀见血。所有的计算,所有的谋划最终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皇上,姐姐虽说其罪可诛,然其情可原。还请皇上从轻发落。”
秦王深深地看着朝阳:“你要朕如何发落?
朝阳低着头轻声道:“朝阳只求皇上饶过姐姐母子性命。”
秦王伸手托起朝阳的下巴,深邃的赤目注视着朝阳的碧目问道:“朕就当这事没有发生,任何人都不予追究可好?”
朝阳立刻跪下道:“谢皇上,谢皇上开恩!”
秦王把朝阳拉起,深沉地瞪着朝阳清澈明净的碧眼道:“朝阳,在这后宫之中,无论是谁背叛了朕,朕都可以为你朝阳饶过她。无论是谁只要你朝阳皱皱眉头,朕可以立刻为你杀了她。只有你不能背叛朕,你记住朕的话。”
朝阳微微愣了一会,心中感到一种沉重的窒息,强笑着道:“皇上,朝阳今日还没为你煎药,朝阳这就为你去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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